然而蔣鐸臉色低沉,徑直走進心理中心,說道:“去催眠室。”
秦書見他直奔主題,一句廢話都沒有,心裡大約能猜到事情可能有點嚴重。
他也不再嬉皮笑臉,跟著蔣鐸進了催眠室,拉上了厚重的暖色系窗簾,然後讓蔣鐸坐在舒適鬆軟的躺椅上。
之前蔣鐸在電話裡便簡單地說了事情的前因後果。
秦書一直都知道,蔣鐸的精神狀態不太穩定,尤其是大學那幾年,每幾周便要去一躺督導師的諮詢室。
“聽說你後來在馬里蘭大學,病情不是有所好轉嗎?”
“不知道。”
蔣鐸是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如果不是偶然間陸呦的家用攝像頭拍到他反常的行為,他甚至不會有任何察覺。
一無所知。
秦書給蔣鐸進行了深度的催眠,蔣鐸再度回到了那個可怕的夢境中。
而這一次,他看到的不再是坐在椅子上遭受虐待的少年,而河灘階梯上的那一道孤獨的背影。
蔣鐸猶記得那時的情形,那時候,他已經被救了回來,然而噩夢遠遠沒有結束,只是開始。
長達多年的時間,他一直遭受著那些失去了孩子的家庭的“暴力”。
身體的、心靈的......
彷彿一切都是他的錯,彷彿他活著,便成了原罪。
那時候,黃昏的河灘階梯,是他獨處時常呆的地方,他在這裡尋求內心秩序的平衡、尋求寧靜。
少年回頭,望了蔣鐸一眼,眼神蒼冷,嘴角綻開了一抹玩世不恭的微笑。
很快,意識回聚,夢境漸漸淡去,秦書的臉在他眼前漸漸清晰了。
秦書滿頭大汗,眼神裡帶了幾分驚恐,絲毫沒有了初見時的從容,甚至作為心理分析師該有的淡定,也完全喪失了。
蔣鐸從他的表情中看出來了,他的病情很嚴重。
“是人格分裂嗎?”蔣鐸問道。
秦書搖了搖頭:“沒有那麼嚴重,應該是舊傷復發,並且伴隨短暫性失憶,你需要立刻進行心理干預治療。”
“我會治療。”蔣鐸頓了頓,望向他:“這件事,不能讓任何人知道。”
“放心,我有職業素養。”
......
晚上,蔣鐸回了龍城嶼湖的公寓,發現燈開著,陸呦正蹲在角落裡給小貓餵食。
見蔣鐸回來,她解釋道:“蔣思迪姐姐說煤炭給送回來了,你這幾天忙,讓我抽空便來照看一下。”
蔣鐸掩住了眸子裡暗沉沉的情緒,看著牆邊的女孩,她穿這一件放鬆休閒的牛仔揹帶褲,長髮紮成了兩個麻花小辮兒,清美的臉蛋掛了淡妝。
看得出來,是精心打扮過。
其實不管她什麼樣的打扮、化妝還是不化妝,任何模樣...都會穩穩命中蔣鐸的心。
“今天不是週末嗎。”陸呦被他盯得有些不自然,開啟了桌上的保溫飯盒:“我下午試著做了馬卡龍餅乾,給你帶了些,你嚐嚐。”
馬卡龍餅乾不似店裡賣的那麼精緻,顏色是米黃色,看得出初學者的痕跡。
陸呦拿起一顆,遞到了蔣鐸的嘴邊:“嚐嚐看?”
蔣鐸望著她,忽然心裡產生了前所未有的恐懼。
他想到了黃肯的事,想到了遊輪上的事,想到了種種種種腦海裡預演過無數遍“佔有”她時的瘋狂畫面......
他下意識地退後了兩步。
陸呦看著他,不解地“誒”了一聲:“不是吧,聞到味兒就這反應?沒那麼難聞吧。”
說著,她自顧自地吃了一塊:“還可以啊。”
蔣鐸控制著自己的情緒,拿起移開馬卡龍,嚐了嚐:“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