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容易。
幸而衣物合身,縫製也好,上身後身形也更加修長了,銀錢倒是沒有白花銷。
王青野特地挑的顏色偏深的布,念著綿舒剛會走路,定然鬧騰的很,容易把衣服弄髒,倒是沒想到他把暗色的衣服也穿的好看,頗有些像大戶人家養尊處優的小公子。
翌日,王青野帶綿舒出去走走,也省得整日盼星星盼月亮的想溜出去。
雖說也不是頭一次上街,但是走著上街和坐著輪椅上街全然是兩種心境,且坐著輪椅到底是不方便,很多地方和鋪子都進去不了,綿舒攥著王青野的手,又蹦又跳,一路上買了糖葫蘆,酥餅,果乾兒,嘴巴沒閒著。
王青野帶著人躥了幾條主街,又去了自家新買鋪面兒的街逛了逛,方便讓綿舒記路,省的一個眨眼人就跑丟了。
歇息一會兒吧,我走累了。
我見你是把東西都吃飽了,想玩兒會兒。
是真累了,走久了腳疼。
王青野就近尋了個小涼亭坐,一瞧竟然走到北橋街了,前頭幾步路就是霞城的冥思書院,早聽說這頭的綠化做的好,今兒過來一瞧當真如此,大顆的香樟遮住了太陽,又有涼亭,旁邊還有個小湖,倒真是個好地方。
兩人來巧剛好趕上午時下課,成群結隊的書生從書院裡頭出來,個個兒身著青衣,頭戴圓帽,整齊劃一,很有書生的儒雅氣。
王青野瞧著年長的有三四十,年幼的有七八歲,年紀那叫一個參差,外頭也團了好些前去送飯的人,父母兄弟妹妹娘子,好一通熱鬧。
秦兄,午食可有安排?
秦兄的午食自有人送,你這是明知故問。
老於,你還真是說對了,我就是明知故問。誰不知道秦兄未過門的娘子在大東街的攤市做事兒,那邊有處小攤兒的吃食十分新奇好吃,這不是盼著秦兄未安排午食,能沾點子光前去小攤兒購買吃食嘛。
王青野瞧著院門角處立著三個年紀相仿的書生,這當兒正在談論。
綿舒見王青野在聽人說話,放下東西湊過去:是誰?
中間那個,略微矮些的是燕兒姐姐的未婚夫婿。
綿舒睜大了眼睛:他們在說我們的小攤兒?
王青野衝綿舒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小聲些,別讓人看見我們了。
秦明朗掛著笑:讓兩位同窗見笑了。
同行的書生道:何來見笑,我們說的都是實誠話,小攤兒生意實在好,時常我們下了課前去都已經收攤,只有書院放假之時才可得去。
快鄉試了,若是能夠在此次的考試中一舉奪得秀才,屆時家中宴請客人時,便可費些銀錢提早到小攤兒定購些吃食了。
我也只有如此期盼了。言罷,兩人對秦明朗道:那我們便尋個小館子先去吃午食了。
秦明朗拱了拱手,看著兩位同窗有說有笑的走遠後,慢慢鬆了臉上的笑容,轉而嘆了口氣。
一身冥思書院的青衫,掩蓋得了衣飾,卻改變不了窮酸,與他同是夫子優異門生的同窗個個兒家境不錯,雖說不上是什麼大戶人家,但生活算是飽樂,為此還可商討言談城裡哪處酒樓的菜好吃,哪處茶肆的新茶更香,每每說即此,他總是插不上任何話頭,只得用沉默應對。
今兒不知怎的同窗又發現了燕兒在攤市上做事兒,一個未曾出閣的女子整日拋頭露面也就罷了,還是在攤市那般人來人往的地方,實在是有辱斯文,恐怕今日同窗說攤市的小食好吃是假,暗談他未過門的娘子才是真。
明朗!
正值他出神之間,張燕兒提著食盒朝他小跑過來。
張燕兒一眼便在一眾青衣書生中瞧見了門口立著的秦明朗:等久了吧?今兒攤子上忙,耽擱了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