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揚宗道了一聲,引著人去了辦手續的書堂裡。
經孫鳶娘來這麼一鬧,飯自是不能再繼續舒坦的吃了,不過好在是吃得也已經差不多。
黃引生把話兒遞到以後便也沒在村裡多待,轉趕回了城裡去。
外頭亂著,近來傷病之人見多,又逢冬換季,醫館裡就他一個醫師,他不多走得開。
送走岳父,紀揚宗揹著手從外頭回來,卻是心頭的焦愁上臉,神色不多好。
雖曉得孫鳶娘今天是有意擺譜兒,但是一席話無疑還是說到了他心坎子上,若是真叫薛家的人動動手段,紀家尤實不得好過。
這去了城裡上上趕著要和薛家親密了,雖在桃榆的事情上尤家無論如何也理虧,且尤凌霄還在集會上抹淚說舍不下桃榆,這左右逢源當著一套揹著一套,料他也不敢同薛家開口提紀家的事情。
只是天長日久,誰又曉得尤家娘倆兒會再折騰出些什麼么蛾子出來,始終是一重禍害。
霍戍大抵曉得紀揚宗在焦愁些什麼。
“薛家未曾在此時與尤家定下婚約,無非也是在押寶罷了。尤凌霄是個潛力所在,於這些官宦之家來說,卻也並非唯一選擇。”
紀揚宗看向霍戍:“你的意思是?”
“若是押得寶沒有了潛力,以里正對薛家的瞭解,他是會繼續扶持尤凌霄,還是捨棄棋子?”
紀揚宗道:“尤凌霄確實有才華,生得也是不錯,這是薛家瞧中的地方。可尤家到底家境尋常,且同氏族人心並不齊,若沒了潛力,薛家不過一個女兒,斷是不會再扶持。”
霍戍應聲:“誠然,既是如此,里正便無需再憂心尤家。”
紀揚宗還是不太理解霍戍的意思,然而霍戍卻沒再開口。
霍戍看了一眼紀家灶屋的方向,道:
“今日多謝里正款待,我先回去了。”
紀揚宗見霍戍的神色,斂起心神,道:“小桃子跟他娘在灶房裡洗碗,當是收拾得差不多了,我叫他送送你。”
“不必麻煩。”
話畢,霍戍便折身而去。
紀揚宗凝起眉頭,有些不知所以。
他回到屋裡,桃榆在圍襟上擦了擦手,道:“阿祖走了麼?”
“走了。”
桃榆把食盒扣好:“霍大哥呢?”
“都走了。”
“走了?”
桃榆聞言瞪大了眼睛,連忙提著食盒跑了出去。
紀揚宗看著毛毛躁躁的哥兒,朝黃蔓菁道:“這孩子。”
“今兒你買的蝦還剩了不少,又大又鮮,小桃子說孫鳶娘過來大家都沒吃好,見霍戍也喜歡這蝦,便拿些剩下的讓他帶回去。”
“也好。”
紀揚宗道:“這孩子倒是細心。”
“霍大哥!”
霍戍信步往趙家方向走,預備去辦事兒,不想身後卻傳來了熟悉的呼聲。
他回頭,便見著桃榆抱著個食盒突突的從田埂上跑過來。
“你走得也太快了。”
霍戍回走了一大段路,桃榆上前來兩人匯合卻也已經是氣喘吁吁,他連忙將食盒遞給霍戍。
“這是什麼?”
桃榆喘著氣道:“尤家人過來擾了吃飯,爹怕你沒吃好,讓我送食盒來。家裡剩下了不少菜,你要是不嫌棄是剩下的就把這些帶回去吃吧。”
霍戍未置可否,但還是把食盒接了過來。
他順道開啟瞧了一眼,旋即眉心一動。
食盒裡端放著一碟子蝦,然則卻比午時桌上的都要小了一圈,這些蝦竟都已經剝去了殼兒但未曾擰蝦頭的蝦肉,整齊的排放在碟子裡,滿滿兩層。
霍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