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桃榆醒時,一雙腿軟的像是黏在了床上,全然是自抬不動,還得手幫著才能挪下。
他掀開簾子便見著開門進來的霍戍,端了早食進來。
“今兒吃什麼?”
桃榆開口,方才知道自己聲音沙啞的有些厲害。
不免想起昨晚的事,他不好意思的閉上了嘴。
“餃子,羊肉餡兒。”
霍戍道完,見著坐在床上的人兩眼冒光,又有些下不來床。
果然有些事還是不能依靠外物,得自己親力親為方才更有參與感。
他取了件厚實的外絨衣,信步上前將人包在裡頭抱到了桌邊。
桃榆看著碗裡圓鼓鼓的餃子,很是開心,拿著勺子正準備嘗一個,卻見只有一碗,不由得望向霍戍:“你不吃麼?”
“我已經吃過了。”
霍戍開了點窗,外頭今兒出了太陽,陽光已經落在了窗欞上。
屋裡關門閉窗的,又是安靜,桃榆竟不知都已日曬三竿了。
“怎也不早些叫我。”
霍戍在桃榆對面坐下:“大伯家裡今天宴客親朋,一大早就過去了,讓我跟你中午些過去吃飯便好。”
念著昨兒出去忙了一日,夜裡又睡的遲,他便由著他睡會兒。
桃榆聽聞爹孃早已經出門了,心裡鬆了口氣,咬著湯鮮肉美的餃子。
餃子餡兒味道調的很好,湯也是羊骨熬的高湯。
餃子定是他娘包的,湯也是昨兒就熬的,想必餃子是霍戍才下的。
雖是煮熟就給撈進湯裡,要不得什麼廚藝,不過想著還是頭一次吃上霍戍給他煮的東西,他吃的格外香。
見著在旁側安靜看他吃東西的霍戍,桃榆問道:“你昨兒還沒告訴我怎麼攢下那麼多錢的。”
霍戍見著人幾次三番的問,好似不求個答案便不安心一般。
“就這麼想知道?”
桃榆連忙點點頭:“當然啊!”
霍戍眸色微低:“你可知軍中普通士兵當如何晉升?”
桃榆不甚瞭解軍中事,不知霍戍怎麼突然說起這個,道:“英勇殺敵呀。”
“說的也不錯,只是戰場上刀光劍影,誰還一直盯著你是否有英勇殺敵,總得有所見證,方才能證明你是否英勇。”
桃榆點點頭:“也是,那如何證明呢?”
霍戍淡淡吐出兩個字:“人頭。”
入軍的低階士兵,就靠著斬敵人數來計,斬下敵軍首級,帶在身上,一場接著一場數不清的戰事下來,積攢到一定的數量,方可從小兵提做大頭兵。
若是要往更上頭爬,除卻斬殺敵軍首級,還得要有所軍功。
桃榆張了張嘴,一時間碗裡的餃子好似失了味。
他知道戰爭殘酷,卻沒想到真正戰場上殘酷至此。
總有偏頗讀書人嫌以軍功建業的武將粗蠻,好似覺著靠武力入位容易,不如寒窗苦讀來的不易一般。
殊不知科考失手可以再考,然則戰場上一旦失手丟的便是性命,此生便再無機會。
“也曾年少輕狂,想要爬上去。只是朝廷腐敗,軍營只有更甚。”
霍戍勇猛殺敵,斬殺敵軍無數,是同一批入營的佼佼者,很快提到了大頭兵的位置。
昔日意氣風發,當真以為英勇抗敵即可走上去,直到遇見了個連訓練時都要偷奸耍滑的大頭兵,靠著上頭有人直接踩著比他強的人上去。
周遭多的是大頭兵百戶乃至於千戶,是花錢僱買士兵為其殺敵,拿著人頭前去獲得提拔機會。
他方才知世間哪有真的公正可言。
霍戍做了好幾年的大頭兵,礙於沒有背景,即使能力再強,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