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揉了揉他的發頂,輕聲說:“那有沒有另外一種情形呢——原本喜歡你的人會因為你的恃才放曠或者傲慢無禮而失望,不喜歡你的人則會因為和你發生過沖突而更加不喜歡你,至於原本中立的那一派,你一個大招使出來,乾脆直接把他們推到了對立面上,又變成了不喜歡的陣營成員了,所以……大機率是選不上?”
那時候的小林簡直白又驕傲,可以說完全沒有想過這種發展可能,一時間瞪大了眼睛,愣愣地看著沈恪。
當年也才二十出頭的小叔叔就一個沒忍住,伸手捏了捏孩子雪白的臉頰,逗他說:“這是嚇傻了麼?”
青年帶笑的眉目溫沉柔和,聲音清朗好聽得宛如山澗川流的清泉,小林簡愣了半晌,鼓著臉不情不願地別開他的手,低聲說:“那你教我。”
“也沒什麼好教的,提個醒而已。”沈恪笑道,“還是那句話,無論什麼時候,最好做人留一線,不單單是為了日後好相見,同時也是自我保護的一種方式。”
“小孩兒,這只是我比你多走過十幾年的人生道路中,稍稍總結出來的一點經驗,但更多的,還需要你自己去實踐、去感受。”沈恪說,“而我能做的,也僅僅是先你一步走你未曾走過的路,碰你還沒來得及碰過的壁,然後再將比你先得到的一點人生經驗,轉過頭告訴你,不為別的,只為你能少走一點彎路,未來的人生能多一點順遂和坦途。”
從小到大,沈恪對林簡說過的話不算多,也從不像別的家長那樣長篇大論,但大多數都是在教他一些很有用的道理,每每都會讓林簡醍醐灌頂幡然悟徹。
也就是從那次沈恪說過之後,林簡再與同學們相處時,就慢慢地不再那麼“不接地氣”,雖然清清冷冷的性格沒辦法從根上改變,但無論是初中還是到了高中,身邊的老師和同學們在聊到林簡時,都會誇讚一句少年風姿,溫其如玉又卓爾不群。
一晃,就過了這麼多年。
林簡離職後的那段時間裡,迅速接到了很多家內地設計公司向他拋來的橄欖枝,無一不是酬勞豐厚,薪資優渥。
尤其是林簡之前屬意接觸過的那家,除了高薪之外,還承諾在技術研發方面,給林簡絕對的自主權。
然而,
林簡剛剛結束了職場生活並不急於再次入職,而是檢視了一下自己銀行卡里的存款餘額後,心安理得地渡過了一段很清閒的日子。
畢竟從到國外求學開始,他這些年過得都太緊繃了,像是一顆不眠不休的陀螺,無人揚鞭自奮蹄,甚至對自己的要求到了苛刻的程度。一直到現在,終於可以稍微鬆一鬆弦,放自己一晌自由時光。
而自從一年前他在曾經的家裡找到沈恪後,兩個人就又重新搬了回來。
雖然嘴上不說,但是他和沈恪兩個都是極其念舊的人,所以搬回來後,家裡的裝潢沒有動,只是默契地開始用新的瑣碎的生活剪影,將沈恪刻意留下的曾經的痕跡重新覆蓋,在這間溫柔鄉安樂窩中,再度鐫刻上陪伴的時光印記。
就像他們還會有很長的,更好的餘生一樣。
林簡難得給自己放一段這麼長時間的假,於是在他二十五歲生日前的某一晚,沈恪忽然提議:“要不要去旅行?”
書房裡的溫度和溼度常年恆定,林簡穿著一身柔軟棉質的睡衣窩在那個大號的懶人沙發裡,翻過手裡的一頁書,才抬頭看他一眼,口吻閒閒地說:“旅行?去哪兒啊?”
“哪裡都可以吧。”沈恪合上手裡的那本《設計心理學》,問,“有沒有什麼特別想去的地方?”
“沒有。”林簡看書時非常認真,反而顯得對某人的提問有些敷衍,語調淡淡地回答說,“這麼多年一直在外面跑,現在終於安定下來了,哪裡也不想去。”
他從小就是這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