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煜包紮完,坐在?急診骨科門口。
他臉色發?白,褲子髒兮兮的,孤零零坐在?長椅上,有點?像舒黎第一次見他的模樣。
那次也是江煜救她。
他為什麼總是孤零零的?沒有人心疼他嗎?父母都不在?了,朋友也不多。在?清晏山的時候,明明他經?常無償幫人代班,可還是被人在?背後說:「小江太獨了,性格不太好。」
度假村的前臺小姐說:把她從酒吧抱回來?那天,江煜一度連她的房間都不敢進。
父母早亡的江煜把自己教養成了一個界限感很分明的人,他從不過問舒黎的家事,大?多數時候,他就安靜地陪在?舒黎身邊。他有他的紳士風度,舒黎趴在?沙發?上發?牢騷,他就在?廚房裡做飯,或者打掃衛生,從不靠近。有時候舒黎說了半天,發?現江煜待在?臥室裡不出來?,一低頭才發?現自己的裙擺不知何時往上掀了一半。
每次葉湘湘問舒黎:你怎麼能?相信一個窮鄉僻壤的陌生人?
舒黎都會想:可是江煜就是很值得信任。
沒由來?的,讓人覺得踏實?、心安。
江煜把自己養成了一個很好的人。
如果沒有人心疼江煜的話……舒黎想:她來?心疼好不好?
舒黎一步步朝他走?過去。
江煜在?閉眼休息,後知後覺地發?現舒黎的靠近,一抬頭對上舒黎的淚眼,嚇得他霍然起?身,又察覺到舒黎下?移的視線,連忙把胳膊往後藏,「黎黎,你怎麼來?了?我、我——」
江煜沒說完,他僵住了。
半句話懸在?嘴邊。
因為舒黎抱住了他。
舒黎往前邁了一步,伸手環住了江煜的腰,臉靠在?江煜的肩頭,整個人都貼到江煜的懷裡,她緊緊抱著江煜,不留一絲空隙。
他們能?感受到彼此的心跳。
「是不是很疼?」舒黎問。
江煜的大?腦和四?肢全都不聽使喚了,他頓了很久才說:「不、不疼。」
他感覺到舒黎的洶湧淚水。
在?櫟川重?逢後,舒黎總是在?他面?前哭,江煜覺得這是他的錯。他很沒用,送錢也送不利索,被舒黎發?現了,現在?在?舒黎的照拂下?生活,還惹舒黎哭。舒黎在?朋友面?前很明媚,不該掉眼淚。
「怎麼可能?不疼啊?受傷了為什麼不告訴我?」舒黎把臉埋在?江煜的肩頭,啜泣不止。
濕意在?江煜的襯衣上瀰漫開來?,順著衣領直直往下?,匯在?他的心口。這種酥酥麻麻的感覺,讓江煜僵立在?當場,他應該推開舒黎的,但?他做不到,四?肢百骸都失控地顫抖著。
兩個人都在?小幅度地發?抖。
舒黎表現更甚,「我們不是朋友嗎?遇到事情第一時間為什麼不聯絡我?」
「是小事。」江煜勉強找回自己的語言。
舒黎鬆開江煜的腰,低下?頭,抽抽噎噎翻來?覆去地檢查江煜右臂上的紗布,「怎麼就是小事了?有沒有傷到筋骨?有沒有破傷風?」
「沒有,」江煜失笑?,「黎黎,小傷。」
舒黎卻發?火,「不準用這種輕描淡寫的語氣說自己的事!」她生起?氣來?像一隻準備攻擊的漂亮小貓,江煜的心口驀然被抓了一下?。
「如果是小傷口,要裹這麼多紗布嗎?湘湘都告訴我了,那個人用刀在?你胳膊上狠狠劃了一下?,你不怕疼我怕……」舒黎越說越難過。
江煜嫌自己手髒,也不敢伸手去碰舒黎的臉,只是隔著衣服輕輕託了一下?舒黎的手腕。
「黎黎別哭,一看到你,我就不疼了。」
江煜只會說這種笨拙的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