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凝目看著那串電話號碼,半晌過後,還是滑屏接通。
電話那端,沈恪問:「怎麼了,這個時間打電話?」
這邊,林簡無聲緘默了許久,沈恪似乎發現了他的異常,過兩秒,又問:「林簡?出什麼事了,你現在在哪?」
「街道派出所。」林簡聲線喑啞,用最簡短的三兩句話敘述了一下目前的情況,「民警說,需要家長過來一趟,你……」
沈恪靜了幾秒,結束通話電話前說:「等我。」
詢問室的窗戶正對著院子裡的一棵大柳樹,等待的時間裡,林簡的視線始終落在那一條條茂密厚重的柳枝上,明明是七月最炎熱的時節裡,但那些跳躍閃動在樹葉上的金色光斑,卻讓林簡無端覺得遍體生寒。
本以為沈恪會很久才到,但事實上不過十幾分鐘的時間,一位負責視窗大廳的民警便引著人找到了詢問室的門口。
聽見腳步聲,林簡下意識轉身看去,但比他反應更為激烈的,要屬坐在門邊沙發上的溫寧。
她幾乎在沈恪進門的第一時間,就「唰」地一下站了起來,美目如炬,一瞬不瞬地盯著推門而入的青年,臉上的神色逐漸由震驚轉為更深的震驚。
來人面容極為俊朗,個子很高,瘦而白,卻不是羸弱乾枯的體型,相反身形格外挺拔,掩映在深色襯衫之下的肩背都隱含著鋒勁的力道。
更讓溫寧沒想到的是——他居然這樣年輕,舉手投足間暗藏著出塵的風度,想必出身不凡,而且怎麼看,都無法將眼前的人與買賣孩子聯絡起來。
沈恪身後還跟著兩名工作人員,不是宋秩,應該是他另外的助理或下屬,沈恪進來後,其中一人不需要吩咐,便直接去聯絡工作民警辦手續去了。
進門後,沈恪的目光輕而快地掠過詢問室中的每個人,最終落在了林簡身上。
林簡安靜地與他對視片刻,嘴唇稍微動了動,但最終什麼也沒說,而是輕輕移開了目光。
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能說些什麼,只好等待著對方的問審發落。
沈恪在他挪開視線的那一秒稍稍皺了下眉,眸光從上到下將人打量了一遍,發現出了純白t恤沾了些汙跡外,表面上並沒有受什麼傷,但他沉吟一瞬,還是問了一句:「傷到哪裡了沒有?」
他是怕他又像小時候那樣,自己藏著傷不說。
林簡垂下的眼睫抖了一下,抿著嘴角搖了搖頭。
此時,民警從桌子後面繞出來,走到沈恪面前問:「你是這學生的家長?」
「是。」沈恪說,「具體是什麼情況?」
「唔,有點複雜。」辦案民警儘量用簡單的專業術語解釋了一下目前的情況,「如果真的是長時間被敲詐勒索的話,需要直接證據,還有暴力傷害,也不是說說就行的,而且刑事案件需要上報分局,分局會根據相關證據進行更深一步的調查,最後確定犯罪事實無誤後,才能將案件移送檢察機關,您看……」
「放屁!」從沈恪進門開始就噤若寒蟬的何舟此時再度狂怒,「誰說老子勒索他了,那都是他自願給我的錢,老子是他表哥!表兄弟之間勒索個毛線啊!」
「嘴巴放乾淨一點!」民警斥道。
沈恪此時才側目看了看被掛在牆腳的男人,他的視線居高臨下地掃過那張枯癟黑瘦的臉,過了幾秒,才輕聲吐出兩個字:「是你。」
民警詫異道:「你認識他?表哥?那你們還真是一家人啊?」
應該是認出來了——林簡一顆心霎時提到了頭頂,這已經是他能想像到的,最糟糕的場面了。
誰料,沈恪旋即收回了目光,淡聲道:「不是,不熟。」
「姓沈的!你再說你不認識老子?」何舟完全被激怒,口不擇言道,「九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