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選擇的是雙人跳傘。
在飛機上,教練為林簡扣好背帶,等到飛機上升到合理高度時,同機教練示意沈恪,可以了。
林簡坐在艙門邊上的位置,沈恪彎腰走到他的身後。
從始至終,他們之間沒有一句多餘的交談,而此時,林簡望著艙門外的萬裡高空,臉上淡得沒有像是沒有一點情緒,但隨著沈恪的靠近,眸底卻漸漸掀起暗湧。
「唰」的一聲,沈恪伸手拉緊了他身上的背帶,下一秒,只聽扣環脆聲輕響,沈恪將他牢牢扣緊在自己胸前。
這樣將人完全鎖在懷中的姿勢,宛如一個親密無間的擁抱。
林簡喉結上下一滑,垂在身側的手指緊緊攥成了拳。
即便隔著裝置的阻礙,沈恪依然能感受到,這一刻,懷中的人在不明顯的顫抖,雙肩顫慄的幅度明明很小,卻似乎透過身上的跳傘服,一直杵進他的心臟,連帶著泛起一片細密的疼。
沈恪微微偏頭,緩緩舒了口氣,艙門開啟前,他低聲在林簡耳邊說:「風鏡。」
林簡抬手,拉下風鏡戴好,而此時,艙門開啟,萬米高空的強勁風流霎時迎面撲來。
低沉的嗓音在耳邊響起,可能是距離太近,即便被烈風裹挾,林簡依舊聽得真切,沈恪問:「準備好了嗎?」
林簡沒有說話,壓在風鏡邊沿的眉心卻皺了一下,而就在沈恪以為他以緘默作為應答,準備帶他跳出艙門時,林簡忽然說:「等一下。」
沈恪攀住把手的手微微收緊,問:「怎麼了?」
在冷風中,在雲際邊,林簡輕聲問:「我想知道,現在的你,究竟是怎樣看待我,又把我當成了什麼人?」
沈恪垂眸看著懷中少年被烈風吹亂的發旋,沒有應聲。
隔幾秒,林簡嗓音微啞地問了最後一句,幾乎是帶著小心翼翼的語氣,用最虔誠低微的姿態。
「……真的不可能,是不是?」
從始至終,他從未說過一句「喜歡」,但每分每秒,卻都在等一個答案。
螺旋槳巨大的嗡鳴聲剮得耳膜震痛,半晌,沈恪忽然抬起一隻手,掌心輕輕覆上林簡握著把手的手背。
倏然間傳來的溫熱,讓林簡心神一愣。
而下一秒,沈恪帶著溫柔卻不容抗拒的強勢,拉下了他的手,環著他猝然躍出艙門!
驟然襲來的衝擊力和猛烈的失重感讓林簡心臟狂跳,而在下墜的前一刻,他清楚地聽見沈恪在他耳邊說——
「傻瓜,你永遠都是我的家人。」
家人。
即便到這個時候,哪怕林簡隱忍追問,他還是妥帖細緻的,用最溫柔無害的方式,小心呵護著少年人敏感又單薄的自尊。
自由落體下降到指定高度,沈恪拉下降落傘手柄,他們在一萬英尺的高空飄蕩。
這句「家人」,就是最後的答案了吧。
林簡緩緩閉上眼睛,心底最後一絲嗔痴俗欲,連同最微薄的期待,一起湮沒在風聲之中。
他在萬米高空,得到了此生最溫柔的拒絕。
第四十九章
八月下旬, 夏天最熱的時段將將要過去,但人行路綠化樹的葉子依舊在毒辣的驕陽中打著蔫,整條長街連一絲風都沒有。
溫寧推門走進咖啡廳的時候, 第一眼就看見了坐在窗邊的人。
林簡穿著簡單的黑色運動褲,純白t恤, 正偏頭對著玻璃窗外,不知道在看些什麼。
聽到腳步聲靠近,他剛剛轉過頭, 溫寧便走了過來, 在他對面坐下。
林簡整個人依舊是那副淡淡的模樣, 但可能是許久不見,溫寧總覺得他好像又瘦了一些。
林簡看著對面的人, 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