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裝作不知道?」
這完全是醉後最直接也最真實的反應,與其事情已然如此,若是沈恪洞察了他這份長久的、從未消弭過的心思後,依舊像五年前那樣為難又悵然,那可不可以……裝作不知道的樣子呢?
哪怕還像幾個小時那樣,當他是家人對待,行不行呢?
林簡心懷幻想,卻不敢深究。
「可是我已經看見了。」
無論什麼時候,沈恪永遠清醒而理智,哪怕眼下這樣,在林簡看來已經算得上混亂甚至難堪的情形,但沈恪始終沉著鎮定,處之晏然。
「林簡。」沈恪儘量將聲音放輕,用安撫的語氣說,「今天你喝酒了狀態不好,時間太晚時機也不對,所以先好好休息,等明天我們再說,好不好?」
林簡先是靜了幾秒,而後很快地搖了一下頭:「不好。」
沈恪別無他法,只能順著他的意思問:「那你想怎麼樣呢?」
「我想……」林簡惶然抬頭,眸光中浸著血絲和痛色,他看著沈恪,聲線喑啞地哀然開口,「你不要管我了,行不行?」
就放任我,默許我,哪怕是……縱容我一次,行不行?
就當做不知道,沒看見,今晚的事沒有發生,行不行?
「……因為我沒有辦法。」林簡眼底一片血色,口吻那麼輕,求得卻那麼重,借著此刻混亂洶湧的酒意,說著曾經無論如何都不敢開口說的話——
「……喜歡你這件事,我是真的沒辦法。」
第五十八章
宿醉的結果就是第二天清晨醒來時頭痛欲裂。
有軟糯的觸感停留在指尖, 一下下帶著微潮的濕意,林簡睜開酸脹乾澀的眼睛,緩緩轉頭, 就看見一顆湊近放大了的狗頭——皮蛋正歪著頭坐在床邊,朝他歡快地吐著舌頭。
林簡還略顯迷濛的目光對它對視幾秒, 倏然間清醒過來。
昨晚,宿醉,沈恪, 登機牌。
碎片式的剪影走馬燈一樣穿過腦海, 最後落在了閉上眼睛之前的那個畫面上。
暗埋深藏許久的秘密被沈恪無意間窺探, 再加上酒精的折磨,昨晚林簡幾乎失控又失態。
而一段冗長的沉默過後, 沈恪卻只是扶著將快要脫力支撐不下去的他躺在床上, 說:「現在最要緊的是好好睡一覺, 有什麼話, 等明天你清醒了我們再說。」
林簡睜著一雙浸滿血絲的眼睛看著他。
沈恪無奈,最終嘆了口氣, 指腹輕輕點了一下他薄紅的眼皮, 用幾近安撫的口吻,低聲說:「閉眼睡覺, 乖一點。」
乖一點。
溫沉如水的語調, 是林簡被酒精灼燒瓦解掉所有意志後的一泓清泉, 於是他飲鴆止渴般, 乖乖閉上了眼睛。
這一覺就直接睡到了現在。
所以……昨晚說「醒了再說」的那個人呢?
林簡捂著額角從床上起身,顧不得還在隱隱跳動脹痛的太陽穴, 也來不及換下身上那套還沾著昨晚酒氣的舊衣,趿著拖鞋走出房間。
陽光從拉開的窗簾處透進來, 清晨的小客廳安寧整潔,林簡臉色蒼白地站在臥室門口,微微眯起眼睛打量四周,發現沙發上墊有一條疊好的毯子,像是暗示著昨晚有人在這將就了一夜,除此之外,整個房間空無一人。
就連沙發坐墊上的一絲褶皺都沒有留下。
這一刻,林簡看著沒有留下一點痕跡的房間,說不清是應該失落還是應該慶幸。
他獨自在客廳裡站了一會兒,然後走到沙發旁邊拿起那條毛毯,放回臥室床頭,隨即又走到床邊的地板上,垂眸看著那個仍然四敞大開的行李箱。
那個藏著他無人可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