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役不敢頂嘴,連忙稱是。
又察覺到何鏤的暗示,為首的差役擦了擦手,提著刀便衝到宋矜跟前,「小娘子,阻攔押送犯人可是重罪,還不快些離去!」
宋矜得了謝斂的認可,並不慌亂。
她搖頭,說道:「我是謝大人的未婚妻,他去哪裡,我自然跟去哪裡。國朝律法規定,刑犯家人若願意隨從,可以一併隨行。」
差役呆了一下,大概震驚得沒回過神。
他收了刀,好心勸:「你又沒過門,未婚夫妻算什麼……就是有了婚姻事實,立刻和離了回孃家,都不用吃這苦啊。」
不止是差役,圍觀的人都議論起來。
當然,主要是責罵。
宋矜置若罔聞,說道:「我願意。」
她知道謝斂在看自己,後知後覺有些羞怯,胡亂低頭牽住對方的手,裝作情深不悔。
「我與宋娘子一道。」
宋矜聽見謝斂的嗓音響起,徐徐如雨。她的手被對方牽住,連臉都被他用肩背擋住,讓她躲開了那些不懷好意的猜測目光。
她鬆了口氣,心口卻急促地跳動起來,彷彿隨時要躍出胸口。
一下一下,越來越快。
不知道為什麼,分明被他遮住了探看的視線……
但她覺得越發窘迫。
「陛下想必會應允,何大人。」
這話音剛落,便有一個小黃門疾奔而來,對著何鏤說了幾句什麼。
宋矜從他肩頭,悄悄看過去。
她好奇地看了謝斂一眼。
對方眸子烏黑,面容平靜,如靜水流深般讓人看不透。
既像是有許多秘密,又像是所有的一切,與他而言根本算不上秘密。
終於,小黃門說完了話。
朝左右掃視一眼,提高了聲線,呵斥道:「北鎮撫司指揮使何鏤,蓄意擾亂行刑,責令笞三十,虢職待辦。」
說完,便有藏在人群中的衛士衝出來,前後架住了何鏤。
宋矜若有所思,仰臉看向兩邊未開門的茶樓。
「不要好奇。」謝斂提醒。
於是宋矜低下頭,安靜不說話。
那小黃門卻朝她走來,錦衣一塵不染,高高在上問她,「口說無憑,可有庚帖與信物作證?」
所有人一股腦看過來,連何鏤都眸光銳利,緊緊盯著她。
「有信物。」
宋矜伸手解下腰間玉珏,她呈給小黃門。
陛下每日在閣中與謝斂對答,小黃門都跟隨在側。
自然一眼就認出來,這是謝斂的玉珏。
「沒有庚帖嗎?這婚姻大事,並非口頭上胡言亂語便能定下的。」小黃門追問道,眉頭緊蹙。
這明顯是不相信,非要拿出證據。
這話音剛落,謝斂便察覺宋矜偷瞥他一眼,彷彿又有了什麼決定。
不知何為,他心中有些不好的預感。
但女郎眸子清透,臉頰染了薄薄的緋色。
她伸手攏住墨緞般的長髮,謹慎地看他一眼,低聲道:「謝大人有我所贈的碧玉簪。何況,這樁婚事由章次輔作證,由我父親生前定下。」
謝斂脊背繃緊,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不知道收回還是不收回。
無數人看著他們。
但已經將宋矜拖下水,他若推開她,給她引來的必然是更強烈的打擊報復。他拖著傷痕累累的身體,掙扎向前幾步,攔在她身前。
藏在袖中的碧玉簪,本來另有用處,用於自我了結。
此時卻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