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阿爹去沅州赴任的那回嗎?」宋矜問。
「正是,那年沅水沿岸鬧水患,姨父出資出人賑災,引得無數災民將其視作恩人。」沈君誠笑說。
這話和宋矜已經模糊的記憶聯絡起來。
她知道自己隨著父親去沅州赴任時,在路上遇到水災,父親曾出手幫忙。但具體是在哪裡,又見了誰,卻早就不記得了。
宋矜甚至以為自己從未見過姨母一家。
「不過,你病了……我聽姨母說,七表妹因病忘記了一些事,何況這麼多年過去了,你不記得也在情理之中。」
聽見沈君誠這麼說,宋矜點頭稱是。
沈家在辰州也系名門,家宅尤為氣派,四周佈置處處不俗。宋矜隨著沈君誠,入內室拜見姨母。
女僕撩開珠簾,屋內羅漢榻上倚著的婦人朝門口望過來。
婦人烏髮高綰,耳邊翡翠葫蘆耳墜微晃,檀色折枝海棠褙子下擺垂落在絨毯上。
「沅沅。」沈趙氏激動喚道。
宋矜瞧見與母親面容相似的姨母,也眼眶發酸,福身一拜,握住了姨母伸過來的手,「姨母。」
「我聽說你跟著去了嶺南,讓姨母瞧瞧。」沈趙氏上下打量宋矜,見她處處都好,方才鬆了口氣,「想必你母親也猜到我的意思,趁機讓你遠離京都的紛爭,在我這裡好好散散心。」
姨母和母親的想法,宋矜已然猜到。
她微微一笑,並不言語。
「辰州就那麼大的地兒,就怕你嫌無聊。」沈趙氏又說。
宋矜笑著道:「陪著姨母,哪裡還會覺得無趣?倒是姨母的氣色,我瞧著倒好,想必是沒有大礙的。」
「剛碰面,七表妹便記掛著母親。」沈君誠看了眼宋矜,瞧著沈趙氏說,「一路都在問母親的病。」
宋矜有些不好意思,正要說話。
簾子處便響起細碎的聲響,一個扎著小抓髻的女孩兒立在簾子處,眼巴巴看著屋內。
沈趙氏見她便笑,招了招手,「令令,過來。」
叫令令的女孩彎唇眯眼,幾步撲入沈趙氏的懷中,咯咯地笑問:「這是宋姐姐嗎?」
「是你宋姐姐。」
令令從袖子裡取出一隻香櫞,捧到宋矜面前,脆聲道:「宋姐姐。」
滿室生香。
女孩兒眼睛清亮,坦然瞧著她。
「給我?」宋矜試著接過來,小心捧在手裡,「很香,我很喜歡。」
「我特意摘給宋姐姐的!」令令似乎很高興,瞧瞧沈趙氏,又瞧瞧沈君誠,「宋姐姐生得這麼好看,收了我的佛手,能不能給堂哥做娘子?」
這話叫宋矜一愣,沈趙氏卻笑起來。
沈君誠笑意收了收,倒也沒有不好意思,只屈指叩了叩令令的小腦瓜。
「我聽說,你已經和謝大人和離了?」
聽見姨母問,宋矜收斂了眸色,溫聲道了句是。對上姨母若有所思的眼,她卻低垂長睫,沒有再解釋什麼。
令令卻瞧不出大人的情緒。
她高高興興牽著宋矜的手,軟軟問道:「宋姐姐,你陪我去買小兔兒好不好?堂哥不肯陪我去。」
宋矜看向沈趙氏。
沈趙氏點點頭,宋矜便道:「好。」
令令牽起宋矜的手,便要往外跑。沈趙氏略作思索,又對沈君誠說道:「你宋妹妹是客,跟著去盡一盡地主之誼。」
沈君誠應了,起身跟上。
他神色坦然,倒是不見絲毫不好意思。
宋矜瞧著令令在前,沈君誠便跟在兩人身後。瞧見什麼,他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