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明安沒能睜開眼。
很遺憾的是——他回檔後,依然處在沉睡的時間段。這也算是意料之中。
有一位少女站在他身邊,輕輕搭著他的手。
而他無法睜眼,無法告知她——我已經知道了一切。他僅僅只能沉睡著,沉睡著——直到一切重演。他甚至不能說出——他為什麼已經知道了這一切。
壓抑感如同秤砣壓在心中,他甚至想撕裂眼皮、撕裂嘴唇,用滿是鮮血的雙眼、用嘶啞的聲音——告訴她,我知道了,我已經全都知道了。
但是,無法這樣做。
像是被包進了無聲的殼子裡,厚厚的殼子遮住了他的視野、扼住了他喉嚨發聲的能力,束縛了他四肢的行動——他像是一隻無法破繭的蝴蝶,掙扎到快要窒息。
他彷彿聽到了自己心中的聲音,好像有個聲音一直在哭。哭聲令他心煩,當他細細地聆聽,恍然才覺得這聲音和自己很像。
到最後,命運沒有被改變。
只是,在最後的對峙中,在狂亂的大雨中,蘇明安對神靈這樣說了:
【副本開啟:第三十一天。】
保留了整整十個周目的記憶,她的心裡蘊含著極為豐富的資訊量。
她本以為自己不會再醒來,結果還是重置了。
她站在高高的屋簷上,又哭又笑——這一回,她剛開局就看上去像個瘋子了。
一切開始重置,一切開始回溯——而他用盡全力地伸出手,想要留住什麼,但那些深刻入骨的畫面、那些熟悉的聲音……卻像被河流沖刷的泥沙,很快逝去。
畢竟,他也是——“玩家”啊。
【內心備註:遠遠地看著他,看看劇情有沒有不一樣。】
樓月的天空格外美,沒有現代的大氣汙染,隱約點綴著幾顆閃爍的星子。她一口一個綠豆糕,邊流淚邊吃著,走向街道的盡頭。甜蜜而苦澀的味道同時在喉嚨裡哽咽著、流轉著,像是在告訴她——別再哭了。
“……血放夠了嗎?”模糊的知覺中,聲音傳來。
“漂亮姐姐你怎麼哭了?你別哭了……”胖男孩看著她臉上的淚花,直接懵了。他摸出一塊方帕,裡面包著一些綠豆糕。
然而他卻笑了,大聲地笑了——這一週目確實無法繼續進行下去,但他在之後的周目中,遲早會像現在這樣,偶然想起之前的記憶。只要他想起來哪怕一次——但凡他想起來一次——他就知道該怎麼辦了。
朝顏沉重的情緒居然被這一下打散了,她不自覺地抿嘴笑了出來,隨後她才意識到了自己臉上的笑容。
……
還是說……繼續那種無望的拯救?再度讓他與她“初逢”?
有……意義嗎?那些無限死亡的痛苦、那些命運洪流裡的掙扎、那些一而再、再而三“不要忘卻”的承諾……
但是,這是第十週目,神靈已經提前堵死了這條路,所以蘇明安現在身邊的人是昕月。昕月是神靈派來的人,在她的安慰下,她以“聽到奇怪聲音的人會瘋”這樣的理由,讓蘇明安停下了疑惑,一點記憶都沒有回想起來。
“我沒哭啊……”朝顏有意想笑。她可不能被認為是瘋子,他會不信任她的。他更信任情緒穩定的人,她一直都知道。
因為——如果她不去行動,就沒有任何人能幫上他了。偌大的世界,卻顯得空蕩蕩的,數十億人,其實沒有一個人能站在他身邊。
然而,隨著遊戲不斷被打通,隨著連線世界的塔被開啟,他們兩人會越來越像。每當有玩家打通夢巡遊戲,就是在加劇“現世”與“遊戲”這兩個世界之間的融合度——這兩個離明月如此相像的原因,就是因為《樓月國》已經經歷了十次通關,《樓月國》與現世的融合度已經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