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緣關係的人產生感情。
法律都有規定,近親不能結婚。
沒有人會對一個和自己親生哥哥產生感情並將母親氣得自殺的人示好。
顧春回曾經以為自己是最獨特的一個。
她和所有人不一樣,她才不管那些所謂的大道理,她都無所謂,什麼都沒辦法限制她。
可直到在酒桌上玩真心話大冒險,朋友笑著問她,喜歡的人到底是誰的時候。
顧春回卻發現自己說不出口。
那一雙雙眼睛看著她,等的答案或許是高中難忘的暗戀物件,又或許是某個有所好感的大學朋友。
無論是哪一個答案,都絕不會是和她有著血緣關係的哥哥。
她沉默,舉杯一飲而盡,把答案和俗世眼光一同嚥進了肚子裡。
她發現,自己好像也沒有多不一樣。
沒有很勇敢、沒有很坦蕩。
好像越是長大,就越失去了和世界對抗的能力。
林鄉雨時常和她聯絡,問她在學校過得好不好,錢夠不夠用。
顧春回回答的向來簡短,還行、夠。
寒暑假她從來不回家,蘇珊留校陪她的話,兩個人就一起出去旅行,蘇珊要回家,她就自己揹著包訂張機票說走就走。
三年裡,顧春回沒有回過綏北。
顧淙也給她打過電話。
十八歲生日那天,凌晨的鐘聲剛過,顧淙也的電話就響起。
顧春迴避開人群,拉開宿舍的玻璃門,走到窗外。
十二月的晚風捲著雪花吹過來,她伸手扶著欄杆,手背上就落了一層霜雪。
電話是沉默的,誰也沒有主動開口說話。
呼吸聲彷彿成了另一種交流方式,直到玻璃門被拉開,舍友拿著她的大衣走出來遞給她說天氣這麼冷怎麼穿件毛衣就出來了?
顧淙也才說話,他說,十八歲快樂,寶寶。
顧春回眨了下眼睛,彷彿沒聽到般,從舍友手裡接過大衣,對她笑著說了聲謝謝,又說你們先吃我一會兒就進去。
等到舍友離開,她才對顧淙也說了句,你也是,十八歲快樂。
這通電話誰也沒有結束通話。
顧春回放在口袋裡,彷彿帶著顧淙也參加了自己的生日儀式。
舍友唱著生日快樂歌,來竄門的女生分到蛋糕都對顧春回說著祝福。
查房的舍管阿姨都笑著說年輕的小姑娘就是活力無限,又看著蛋糕上插著的數字十八,對顧春回說,成年了啊小姑娘,成年快樂。
所有人都對顧春回說著快樂。
顧春回就好像真的笑得特別快樂。
她和舍友們打鬧,笑著約定明天要去哪裡週末要去哪裡。
等到爬上自己的床,舍友們都說了晚安,床簾拉上。
保持通話的手機已經發燙。
顧春回剛喊了一聲顧淙也。
那邊立馬就嗯了一聲。
顧春回說,我們成年了顧淙也。
顧淙也說,是啊,我們成年了。
顧春回睡著,再次醒來,手機只剩下百分之五的電量。
戴了一整晚的有線耳機讓耳朵都疼。
她聽見電話那頭有人在喊顧淙也的名字。
顧淙也應了一聲,大概是聽見她這邊的細微聲響。
嗓音清澈地對她補上了句生日快樂。
——生日快樂顧春回。
顧春回縮排被子裡,在安靜的宿舍中,輕聲說了句謝謝哥哥。
顧淙也仍舊是兩個顧淙也。
但無論是白天的還是夜間的,都在既定軌跡上過著正常的生活。
時間就這麼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