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厭,在某些時候又忍不住對自己說:可是,他已經給你帶來了優渥的生活,你在別墅里長大,能夠自由自在想去哪裡就買一張機票,已經比許多人都要幸福,總是對他索取審判這樣就是對的嗎?你難道就是一個足夠優秀的女兒嗎?
當這種時候,顧春回又會對顧程嚴的厭惡減少幾分,她會想,他也是有很好的時候的,雖然他偏袒顧淙也,但不進行對比的話,其實,顧程嚴也能夠算是一個不錯的父親。
她搖擺不定,被從小教導的敬愛父母刻進了骨髓裡,從家裡逃離跑去外婆家已經算是她所能想出最大程度的對他們的懲罰,不叫顧程嚴爸爸、和他們最優秀的兒子親吻做愛纏綿,陰暗的心思在這個時刻會跑出來搖旗吶喊道:看吶,這是對你們不夠稱職的懲罰。
直到這一刻,列車停在綏北,短暫的逃離被倉促劃上終止符。
顧春回才發現自己原以為的長大隻不過是一場幻覺。
她始終沒有長大,始終學不會心狠,她就是繼承了顧程嚴和林鄉雨性格之中的一部分。
溫吞、猶豫、粉飾太平以及精緻的利己主義。
她不得不承認。
她之所以一直沒有把顧淙也的雙重人格當作是一種病。
是因為,這對於別人來說是一種需要接受治療的病變,是災難。
但對於她而言,卻是一種饋贈。
高懸在上的月亮一分為二掉落凡塵。
他們都因慾望而跪在她面前向她祈求平等待遇。
兩個哥哥為她淪陷,違背規則、反抗權威,同一切世俗認為對的東西站在了反面,只選擇了她。
無論是顧春回還是寶寶,無論是白天還是夜晚。
她之所以無法抗拒,之所以全都沉迷,之所以不想讓他人知曉,之所以不想讓任何一個消失。
都不過是因為——
她在被兩個靈魂堅定地愛著,她被需要,被渴望,被捧在手上遞上雲梯成為了那輪曾經仰望過的月亮。
在進入病房之前,顧淙也將顧春回拉到身後,對她叮囑,“進去之後,你什麼都不用說,我來處理就好。”
顧春回點頭,乖巧地說好。
然後兩人推門而入。
與想象中的激烈指責情節不同,病房裡異常安靜,林鄉雨靠在病床上,手上纏著紗布,臉色蒼白地看著坐在床邊和顧程嚴緊挨著的陌生女人。
那女人聽見開門的咯吱聲,抬頭的瞬間就笑了,“顧程嚴,你的兒子女兒,這不是回來了嗎?”
顧春回皺起眉,沒想到顧程嚴能做到這個地步,林鄉雨本就虛弱,他卻將小三帶進了病房。
顧淙也什麼都沒說,多餘的表情都沒有,拉著顧春回往前走。
顧程嚴看見顧春回臉上厭惡的表情,氣得青筋暴起,教訓的話就在嘴邊一開口卻咳得俯下身。
鬢邊變白的髮絲映入顧春回和顧淙也眼裡。
莫玫在一旁還想說些什麼,被林鄉雨虛弱的一聲滾給打斷。
林鄉雨沒看顧春回和顧淙也,手指著門外,對莫玫又說了一遍,“滾出去。”
莫玫心不甘情不願地拎起包,與顧春回擦肩而過時,她腳步放慢了一些,溫聲對顧春回說,“聽說你幫過我們雲志,還沒對你說聲謝謝,現在給你補上了,謝謝你啊,小姑娘,謝謝你當初救了雲志,現在又讓雲志能有個完整的家庭。”
挑釁的話說完,她轉身要走,卻被人拉住了胳膊。
顧春回掙脫開顧淙也拉著她的手,一手牽制住莫玫不讓她出這個病房的門,另一隻手打在了她的臉上。
啪的一聲響。
用盡了力道,莫玫被打得偏了臉,上過妝的白皙臉蛋上立馬浮現出巴掌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