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麼反應這麼平淡?怪嚇人的,就跟暴風雨的前奏似的。
這麼一直到從外婆家出來,到街上攔計程車。
顧春回都在暗中觀察顧淙也,在上車後,終於忍不住扯扯他的袖子,“你是在生氣麼?”
顧淙也看向她,把話拋了回來,“生什麼氣?”
前排司機樂呵地跟著音樂一起哼,似完全沒留意他們後排的動靜。
顧春回這才低聲說,“生氣我昨晚沒攔著你?沒在早上第一時間跟你說?”她自己都不確定,語調像是飄在雲上,每個字都帶著困惑。
顧淙也垂眸看了她一眼,又不說話了。
顧春回往他的方向挪了一下,一隻手捂著嘴生怕被人聽見似的對他解釋,“昨晚上的事情是太突然了,我也沒想到你……額……你的另一個人格能這麼勇,我當時腦子都卡住了,只能拉著你跑,不然留那兒萬一被他氣急打回來了怎麼辦?”
顧淙也倒是耐心地聽著顧春回解釋,只是在她說完後,略帶困惑地問了句,“他?誰。”
“爸爸。”
“你要叫爸爸就好好叫爸爸。”
“我才不。”顧春回偏過臉,看向窗外,語氣挺倔犟,“他不配。”
大概是覺得自己不叫一聲爸爸就是最大的報復。
那副鬧脾氣的樣子讓顧淙也覺得有些好笑,他早上醒來確實對周遭環境產生了困惑,也確實是冒出了我在哪兒發生了什麼這樣俗套的問句,但神奇的是,在他看見顧春回躺在他旁邊、依賴地抱著他的腰時不時蹭蹭他胳膊時,竟然提不起任何驚訝的情緒。
連最初察覺兩人或許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有親密舉動時產生的厭惡都變得淡了。
取而代之的是習以為常。
這種習以為常在細想過後,更讓顧淙也覺得不適,他沒有叫醒顧春回而是自己走到客廳,開啟手機就看見林鄉雨和顧程嚴發來的訊息。
他先看了顧程嚴的。
顧程嚴先是問他是不是要造反,又說了些讓他不是很理解的狠話。
大概是看他很久沒回,時間又逐漸變晚,最後似妥協地問他跟顧春回在哪兒。
顧淙也又看了林鄉雨發來的訊息。
林鄉雨倒是比顧程嚴要發的文字多點兒,先是指責他怎麼能這麼衝動用打火機砸自己的爸爸,又說哪怕顧程嚴對顧春回說了些不好聽的他也不能這麼大逆不道對自己爸爸做出這種舉動啊,裡面參雜著很多個哎,最後對他說,淙也,你一直是媽媽和爸爸的驕傲,媽媽知道你是為了維護媽媽才會這樣,但下次不要這麼衝動,跟你爸爸道個歉好嗎?
早上又發來一條,是醫院的定位,和病房的號碼。
對他說:淙也,來看看爸爸吧,逃避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至此,顧淙也才徹底知道昨晚發生了什麼事情。
他對自己另一個人格的認知也逐漸清晰,從不分輕重沒腦子沒有道德倫理感的混球變成了衝動護短的傻逼。
換作是他的話,不會直接採用暴力,而是另一種方式,要讓顧程嚴愧疚,卻又知道愧疚都沒有辦法彌補所有的傷害。
他揉揉眉心。
在車即將開到醫院的時候,對顧春回說,“一會兒進去你什麼都不用說,無論聽見什麼、看見什麼都不用說話,站在我身後就好。”
顧春回啊了一聲,被他說的有些緊張,拉著他的袖子問,“他難道要動手打人嗎?”
顧淙也覺得好笑,“一個躺在病床上的人要怎麼打人你告訴我,學容嬤嬤用針扎我們手指?”
顧春回:“……那我,就沒有需要我做的嗎?”
“沒有。”顧淙也拉開車門,聲音淡淡,“你什麼都不用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