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懷風坐姿散漫許多,地痞流氓似的一隻手撐著下巴,就著熱茶、白雪、紅梅,實則賞的是心上人。
沒賞多一會兒撲稜稜飛進來一隻小白鴿。
這會兒不會出什麼大事,任誰都要過年。唐漠那邊有賀文竹幫著,定北軍的兩位將軍和唐漠也握手言和,江南更是無甚風波,懸空的關州和津州一處被夜叉樓接手,而臨近穀都的津州則是被北平王暗地裡佈下勢力。謝懷風伸手去接那鴿子的時候不甚在意,隨手抽出來裡頭的紙來,一眼便認出是歲無憂送來的信。
這人找他會有什麼事?歲無憂常年在穀都附近出沒,雖和謝懷風算得上是朋友,但兩人甚少聯絡。
他展開那張紙,臉上漫不經心的表情頓住,隨後不動聲色地又將那紙疊了起來,好似不經意地瞥了一眼鬱遲。
然後正對上鬱遲眼巴巴的視線。
……
謝懷風妄圖偷偷銷毀這紙的願望落空,便坦然道:「歲無憂,師父前幾日在穀都,今日應該能回來。」
鬱遲點點頭,還是眼巴巴地望。
謝懷風受不了他這眼神,換了誰來誰都受不了吧,還好這眼神只對著自己露出來過。枉風流劍徒有個風流天下的名聲,無奈將手中的紙頁遞了過去。鬱遲抿唇,接了展開看。
「謝四,早聞六公主傾心你許久,今日有緣一見,當真難纏!白邙被扣在公主府,你可好自為之!哈哈哈哈哈!」
謝懷風輕咳一聲,將鬱遲擱在身前那本話本抽走,自己挪近了幾分,開口解釋,「我同六公主只有過一面之緣,六公主從小喜好江湖俠客,聽多了江湖話本。只是囿於皇家不得自由而心生嚮往,並非真的傾心於我,她年紀還小,分辨不出其中區別。」
鬱遲反覆看了好幾遍歲無憂最後寫的那五個「哈哈哈哈哈」,怎麼看怎麼有些幸災樂禍的意思。他倒也非吃醋,只是想起謝玲瓏曾經同他講過,愛慕謝懷風的人中還有一個厲害角色,現在倒是知曉了怎麼個厲害法。一國之公主,說是權勢無邊也不為過。
「小遲。」謝懷風蹭過來,將下巴磕在鬱遲肩膀上,自顧自將人抱了個滿懷,「任誰傾心於我,我早有了心上人。」
公主,公主。鬱遲想了一會兒,捏緊手裡字條,悶悶開口,「若她真要強擄了你去,我就帶你……我就帶你逃出大周去。」
謝懷風低聲笑,改了額頭貼著他肩膀的姿勢,將臉埋下去笑得不行。
鬱遲自然知道自己方才口吐狂言,但他真是這麼打算,被謝懷風一笑又覺得丟人,將那字條揉成一團丟開,「你笑什麼?我雖沒有那般權勢,但……但我定比她更愛護你。」
「我知道。」謝懷風低低的聲音響起來,含著十足的笑意。
鬱遲以為他又在調笑自己,抿唇不再多話,卻沒看到將頭埋下去的謝懷風眼神也是認真的。他相信鬱遲一定是這世上最非他不可的人,不是因為貪慕謝家的名聲和錢財,不是因為風流劍的江湖地位,不是尚未成熟的好感、崇拜和嚮往。他願意博弈、願意放棄、願意被打上烙印。
六公主的事其實兩人都未真的放在心上,對於鬱遲來說重要的也不是六公主這個人,只是謝懷風很可能被強權「綁架」。好在目前被綁架的不是謝懷風,而是白邙。
年夜飯擺上了桌也沒見到白邙的影子,廚房還在做最後一道大菜,也就是謝玲瓏饞了好幾日的一品燉鹿肉。
院兒裡已經準備放爆竹了,青喙手裡捏著一根線香,幽幽的火光,顫巍巍地去夠引線。謝玲瓏樂出了聲,「青喙,你一個大男人還怕放爆竹!你要是不行就我來吧!」
她話音剛落,青喙手一抖,熱氣燻到了引線,「嗖」一聲便點燃了。而也就是青喙幾乎是蹦起來的一瞬間,有一道白影急速落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