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其衝便是安西軍,是否能夠在清除關隴門閥之餘依舊保持安西軍的戰鬥力,這是一個大問題。
裴行儉對此倒是不以為然:“朝廷對於關隴門閥通敵叛國之事,顧忌一時半會兒並不會有定論。朝堂之上要經過一番交鋒,各種利益交換需要時間,這是其一,再者太子殿下為了穩妥起見,也未必敢大刀闊斧的將那些通敵叛國之奸賊一一繩之以法。朝堂之上,到底還是要求穩,即便陛下此刻迴轉長安,也未必就能施以雷霆手段……但是在西域,咱們大可不必顧忌太多,關隴門閥有錯在先,自然心虛,就算咱們做得過火一些他們也勢必要保持低調,予以隱忍。”
太子監國,權柄自然不如陛下那般穩固,若是懲戒太過苛刻,未免逼得關隴門閥鋌而走險。
然而關隴門閥到底是犯下十惡不赦之大罪,又豈能不怕朝廷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將他定一個叛國大罪,然後予以嚴懲?
朝廷與關隴門閥誰也不敢先撕破臉,因為那就意味著逼得對方走上更為激烈的道路,那是雙方誰也不願看到的。
歸根究底,關隴門閥在西域再是恣無忌憚,再是敢於勾結突厥、大食,所為也不過是家族的利益而已,卻非當真心生謀逆之心,想要推翻大唐改朝換代,滅掉李唐取而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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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想見,西域之事傳回長安,短時之內一定是一個沉默的階段,雙方會在私底下相互試探,並不會轟轟烈烈非生即死。
這世間原本就沒有什麼非黑即白、非對即錯,有的只是利益交換、相互妥協……
而雙發這種隱忍的默契,則正好給了房俊一個大刀闊斧整頓安西都護府的契機。
就算房俊的手段再是酷烈,關隴門閥在這個緊要關頭也只能忍著,不敢反應太過激烈,唯恐太子那邊不管不顧,猝下狠手……
房俊摸著唇上短髭沉吟良久,這才緩緩頷首。
此事雖然有些風險,關隴門閥未必就任由自己將其根植在西域的勢力連根拔起,可是與整頓安西都護府,消弭安西軍後顧之憂來說,這一點風險值得去冒。
“此事由你全權負責吧,本帥不好直接出面,就引兵駐守白水鎮,為你震懾關隴門閥,若有人膽敢妄動,大軍便殺入交河城!把鞠文鬥與赤木海牙都帶上,這兩人對於交河城上上下下如觀掌紋、知之甚詳,必可事半功倍。”
既然這兩人選擇依附大唐,那自然是要在一個公開場合讓其公然站在大唐這邊,讓天下人都清楚他們的立場,徹底斷掉他們首鼠兩端、左右逢源的可能,往後踏踏實實的給大唐賣命。
這話雖然並未說出,但裴行儉登時領會房俊的意圖,領命道:“大帥放心,末將曉得如何做。”
房俊笑道:“你辦事,某自然放心。這幾年,你也算曆練出來了,若是此番西征能夠反敗為勝、驅除韃虜,回去長安之後,某必然保你一個六部侍郎,誰敢反對,某就打上他的家門!”
裴行儉躬身致謝,面對這等高官厚祿之誘惑,卻是面色如常,笑道:“大帥休要如此,末將年歲尚輕,跟著太子殿下與大帥跑跑腿、辦辦事,很是學到了不少東西。官職爵位就放在那裡,只要末將踏實辦事,效忠殿下,遲早唾手可得,並不急於一時。”
房俊對他的器重,朝野皆知,他自己又豈能不知道?這份信任器重,幾乎全無遮掩,使得裴行儉感激之餘,也只能“士為知己者死”,反而說不出什麼阿諛逢迎的話語。
嘴上說得再好也沒用,只看他往後如何做就行了。
當夜,右屯衛上下歇息一宿,翌日天明時分生火造飯,用過早膳之後,大軍頂風冒雪拔營啟程。
裴行儉先行前往交河城匯合程務挺,整頓安西都護府上下官吏,抓人殺人自是難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