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珈進家門的時候,正好碰上陸階身邊的護衛陸榮拉著馬車下去,想了一下她問道:“老爺在府嗎?”
陸榮恭謹地回答:“老爺在書房。”
陸珈朝東邊書房方向看了看,回頭朝陸榮點了點頭。
馬上就要過年,年前年後有好幾場打蘸,來年二月春闈又要開始了,正是陸階忙碌的時候。
楊伯農也跟著忙得馬不停蹄,不斷在尚書府與禮部之間來回往返。
下晌陸階到了家,交代完公務之後,想起家裡這邊,正想要問兩句,門下家丁就說“大小姐來了”。
陸階連忙把剛剛靠近椅背的身子給支稜起來。就連楊伯農也把剛剛遞到嘴邊潤喉的茶杯給放下了。
“父親!”
門口傳來輕輕的腳步聲,最後少女清脆嬌膩的聲音也響了起來。
陸珈頂著甜甜的笑容出現在門口,看了一眼屋裡之後走進來,先給陸階行禮,又給楊伯農行禮,然後道:“天都快黑了,父親和楊叔還在忙呢?”
她這幅與早上相比截然不同的態度,使陸階一點兒也不能放鬆:“你怎麼來了?又出了什麼事情不成?”
“看您說的,我就不能來慰勞慰勞父親不成?”
陸階很顯然不能苟同這話。
陸珈往後招了招手,接過隨後進來的拂曉手上的托盤,放到了陸階面前的書桌上:“女兒給父親親手做了幾樣潭州菜,父親嚐嚐合不合胃口?——哎,楊叔也一起,我做的分量管夠的。”
楊伯農笑道:“我就不用了,妹子還在家裡等我,大小姐陪著大人慢用。”
說完他看了一眼陸階,告辭退了出去。
托盤裡是一份豆豉蒸魚,一份青筍臘肉,還有兩份叫不出名來,但是配著些辣子紅豔豔的,雖然是些民間小菜,但看的人垂涎欲滴。
“這是你做的?”陸階好奇的望著她。
“如假包換。父親快嚐嚐吧。”陸珈利落地把飯菜一一擺在旁邊炕桌上,然後坐在炕桌這邊,眨巴眼望著他。
陸階舉起筷子,嚐了兩口,點點頭:“看不出來你還有這手藝。”想了想又覺得有些心酸,望著她說道:“在沙灣的時候,你每日都要做這些粗活?”
“這算什麼粗活?民間過日子,做做飯已經是最輕鬆的了。”說完她又笑眯眯道:“好吃吧?”
陸階微笑著點頭,端起飯碗吃起來。
他吃飯的當口,陸珈又提起旁邊小泥爐上的茶壺,殷勤地給他沏茶。
“早上是我不懂事,明明父親主持了公道,我還衝著父親撒火,女兒給您賠不是。”
這麼伏低做小的,哪裡像是早上那副沖天炮的模樣?
這女兒雖然是個刺頭,但也是他親生的刺頭啊,從知道她還活著到現在,陸階還從來沒有見她如此乖順過。
這幾天一直浮現在腦海裡的過往的畫面又湧現出來,他一身都鬆軟了,把碗筷放下,拿帕子擦了擦唇道:“就是因為早上的事,所以想到給父親做飯?”
“是女兒不對,想請父親原諒。”
陸階揚唇:“傻孩子!”
他又怎會怪她?
他重新把碗端起來,一口口的吃著。
這潭州菜是辣口,好在他過去天南地北也走過不少地方,各地菜系都有涉獵,這倒不算什麼。
陸珈看他吃到七八分時,便開始沒話找話:“我今日回了阿孃的住處,想想我如今住的這金碧輝煌的尚書府,再想想阿孃住的那小小的三進,心下就怪不是滋味。
“父親,”陸珈望著他,“我養母一家把我養到這麼大,您沒想過好好報答報答人家嗎?”
前世隔著千里之遙,陸階還給了秋娘母子銀子鋪子,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