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字如其人,陳廉得周王恩准,識了幾個字,自然也看得出周王這字中透露的怒意厭煩,還有些許忐忑不安,心裡不禁有些酸澀,上前柔聲道:“王爺,明日便是您的大喜日子,先去歇息罷。”
周王不語,直到整頁宣紙皆寫滿了字後,方停了下來。
周王看了會兒自己煉的字,將它揉成一團,丟到旁邊的火爐裡,除了眸色略微深邃,面上依然如往昔般平靜淡然,不見絲毫的生氣。
這時,外頭走進來一名小內侍,稟報道:“王爺,端王殿下和九皇子來了。”
周王有些驚訝,不過仍是速度站起身,親自出去將兩位兄弟迎了進來。
九皇子陸欒今年十八歲,並未封爵開府,依然是住在宮裡。倒是端王陸禹平時若非皇上召喚,又沒什麼事的話,並不怎麼住在宮裡,而是住在宮外的端王府中。今日對他們聯袂一同來此,周王詫異之餘,瞬間便想到他們來此估計是為了他明日的婚禮。
果然,當宮女奉茶退下後,陸欒迫不及待地道:“七皇兄,明兒是你的婚禮,我和十弟去請示過父皇,屆時我和十弟會帶領金吾衛主持秩序,定然會讓婚禮順順利利地結束。”
周王有些吃驚,宮裡的人都知道因為荊王謀反一事,承平帝震怒,少有敢去觸黴頭。與荊王謀反之事相比,他的婚禮變得無關緊要了。而他也擔心明日的婚事,在這種敏感時期,誰知道荊王會不會有什麼安排,指不定屆時會有人趁機搗亂,心裡也憂心不已,卻不敢拿這事去叼擾父皇。
想罷,周王很快又明白這事一定是陸禹出頭,畢竟也唯有他敢開這個口,心裡不由得有些感激,面上感動地對陸欒道:“九弟,十弟,真是多謝你們了。”
陸欒笑道:“這沒什麼,幾位兄長都挺關心明天的婚禮,不過他們已經開府住在宮外趕不過來,八皇兄腿腳不便,便不過來了,但也是關心你的。哎,你明天就安安心心地做你的新郎倌,一切教給我們吧。”
陸禹坐在旁邊淡然地抿著茶,由著陸欒將話題攬過。
陳廉過來換了熱茶,小心地看了眼安然靜坐的端王,和陽光開朗的九皇子相比,這位深得帝寵的王爺反而顯得過於理智清傲,給人一種清高無塵的錯覺。
三人又說了會兒話後,便告辭離開了。
周王親自送到殿門口,直到他們消失後,方返回了寢宮,讓人伺候著沐浴。
陳廉邊伺候他脫衣服邊嘮叨道:“王爺,這回九皇子又做了好人了,端王殿下仍是喜歡擺譜,做了什麼也不吭聲。陛下正為荊王謀反一事生氣,哪裡有閒心管這些小事,怕也只有端王殿下敢開這個口。”
周王閉目坐在澡池裡,半晌不語,等陳廉為他沖洗乾淨頭髮,方道:“你懂什麼?”
陳廉聽罷心中一驚,便不再說話。爾後又有幾名宮女進來,伺候他洗沐。
待穿上乾淨的寢衣坐在床前,陳廉躬著身體請示道:“王爺可要召飛霞伺候?”
周王瞥了他一眼,清秀的臉龐還帶著些許水氣,看起來分外的斯文秀氣,但一雙黑眸寒光冷冽,“飛霞性子素來拘謹,恐不適宮外生活,明日便不必帶她去王府了,留她在宮裡伺候貴人罷。”
陳廉發現自己又戳中主子的怒點了,忙喏喏地應著,等服伺了周王睡下,方悄無聲息地退出了寢殿。
門外有個面如朝霞的嬌美宮女守著,見到他正欲笑喚,卻見陳廉板著臉道:“飛霞姑娘,王爺說了,你的性子恐不適合王府,讓你留在宮裡伺候貴人。”
“陳公公,這不可能……”飛霞聽得大急,宛若天都要塌了,忙抓住陳廉的手,懇求道:“王爺素來喜愛我,不可能會將我留在宮裡的。是不是有人在王爺耳邊嚼舌根?您再去請示王爺,王爺不會拋下我不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