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微笑,眼神卻冷了。
想要的東西,還沒得到……
這句話響起的一剎那,滿堂皆驚,屋子裡安靜得幾乎落針可聞。
二爺素來溫潤儒雅,為人如玉如琢,從沒如此當場駁過人的面子。
更別說為了個女子。
況且祝家二爺向來不近女色,身邊沒有女人是永州人盡皆知的事情,現在又怎麼可能幫一個丫鬟說話?
祝延轉頭對上祝辭的視線,只覺得心底生寒,臉色更差,咬牙慢慢道:“二哥,不過一個婢女而已。”
——祝辭這是什麼意思?他什麼都有了,連個婢女都要和自己爭?
坐在一旁的徐氏也是一僵,心中暗道壞了,看向祝辭。她原想借著祝老夫人的手把柔蘭處置了,可沒料到發生這事,祝辭難不成也看上了這個丫頭?
祝老太太也有些訝異,這才開始正視柔蘭,將柔蘭仔細瞧了瞧,又看向祝延,“三哥兒,這不是你院裡的丫頭吧?”
自然不是。
祝老太太看得清,一句話便指出了關鍵——這話是在敲打祝延,既然不是他院裡的丫鬟,那他就沒有抓著人家不放的道理了。
祖母發話,祝延即便再如何不甘願,也只得甩開抓著柔蘭的手,面上罩了一層黑沉陰霾。
柔蘭忙退後兩步,低著頭,揉了揉被抓疼的手腕,退回去站著。
祝老太太看著惱怒的孫兒,心生不忍,和藹勸解道:“三哥兒,這丫鬟我看著眼生,應該是新來的,伺候不周到也是正常,何苦為難她呢。”
祝延沒有回答。餘光裡,祝辭靠著桌案,盯著他的目光冷淡。
無需說話,鋪天蓋地的威壓便兜頭蓋下,壓得他極為不適,喘不過氣來,祝延心中的憤恨愈發熾盛,忽然走上前跪下,對祝老太太道:“祖母,孫兒求您把這個丫鬟賜給孫兒。”
祝老太太一愣,沒想到祝延如此鄭重,連忙道:“三哥兒,一家人說話跪著做什麼,快起來!”
可說完,卻見祝延一動不動,祝老太太也沒了辦法,思襯片刻,嘆了口氣道,“三哥兒,可這也荒唐,你院子裡的丫鬟夠多了。”
她寶貝這個孫子,向來是要什麼就給什麼,延哥兒院裡的丫鬟也是府裡最多的,難道還缺這一個丫鬟不成?
祝延沉著臉,道:“孫兒願意把原來的丫鬟都遣散。”不管怎麼樣,這個丫鬟他要定了。原先院裡什麼妍兒媚兒的,和這一個極品哪能比?
祝老太太也沒想到祝延如此頑固,又朝柔蘭看過去,心裡明朗了幾分原因。
確實美,不同凡俗的美麗,多一分則過少一分則淡。她這麼大歲數,倒還是第一次見這種姿色的丫頭,難怪三哥兒喜歡。
見寶貝孫子一動不動跪著,祝老太太還是心軟了。罷了,不過是個丫鬟,延哥兒又是跪又是要遣散原先的下人,不若就……
祝老太太朝祝辭看過去,試探道:“二爺看呢?不過一個丫鬟而已。”
柔蘭低著頭站在角落,咬住唇,蜷長的睫毛低低顫著,隱約落了晶瑩水珠。
片刻後,她閉上眼睛,指尖陷入手心,生疼生疼。
所有人都要將她推進狼窩。
只要二爺點了頭,她就徹徹底底再沒有挽救的機會了。
一片寂靜之中,眾人注視著的祝辭,卻仍是那般漫不經心的鬆散神情。
他一雙眼眸漆黑如點漆,長身靠在紫檀木桌案旁,修長的手半握著瓷杯把玩,一旋一旋。
伴隨著他的動作,瓷杯不時碰撞在桌面,發出極輕微的響動。
聲音很小,卻牽動著所有人的心。
徐氏和鄔嬤嬤也不禁忐忑起來,緊緊盯著祝辭,生怕他嘴裡說出一個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