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
空空蕩蕩就剩下她一個人。
柔蘭心中惶然,宛如受驚的小鹿。
明澈的瞳仁裡倒映出男人面無表情的模樣,可沒有聚焦,卻像是什麼都思考不了。
她想退後,想跑,可手腳都是軟的。
“跟二爺回去。”
祝辭垂眼看著她,又重複了一遍。
他此刻唇邊已然無笑意,不久前僅存表面的那些溫雅和煦,蕩然無存。
他也不再自稱我,耐心被消磨到極致。
許多人都知道,祝辭說話從不喜說第二遍。
然而,話音落下片刻,還是沒有得到該有的回應。
祝辭忽然極冷淡地笑了聲,隨即幾步走過來,擒住她的手腕,便強制拉著她往外走。
他人高腿長,步子便邁得大,柔蘭有些跟不上。
出了邵家大門,到馬車邊時,祝辭才終於停下了。
“不回去……”柔蘭終於緩和了口氣,看見馬車慌了,立即蹙著眉去掰他的手,眼眶微紅,“不回去!”
重複著這句話。
看這架勢,是不打算乖乖上馬車了。
街道上人來人往,路過的百姓都朝這裡看過來。見是個模樣嬌俏的小丫鬟對主子鬧脾氣,或是新奇或是好笑,議論起來。
“頭一次遇見這樣放肆的丫鬟呀。”
“那郎君是抓著她的手嗎?這麼俊的郎君,我還是頭一次見,真是養眼!就是那丫鬟為什麼一直想掙脫,好像很是不情願的樣子……”
“那郎君氣質瞧著,不像是尋常人家的公子。”
“我也覺著不尋常。”
“不會是、不會是傳聞中的那位……那位二爺吧……”
“什麼?”
那兩三個人聚在街道對面交頭接耳。
祝辭冷掃了他們一眼。
手中傳來微弱的力道,小姑娘還在掰他的手。她力氣本就不大,方才跟著他走出來,再加上這一番動靜,力氣都沒了,掰他的手想掙脫開去的力道便愈發的小。
撓癢癢似的。
祝辭眼底極冷,長睫傾覆掃她一眼,竟猛地將她攔腰扛起,塞進了馬車裡。
赴白很識時務地爬上馬車,讓車伕駕車。
這一路不曾停下,馬車裡什麼聲音,外頭的人也權當什麼都聽不見。
馬車在祝家門前停下。
祝家大門是敞開著的,裡頭徐憐青正握著絹帕,帶著丫鬟在長廊下來回走動著。今日二表哥回來,她特地精心打扮了一番,連衣裳都穿的是新制的蜀錦料子,上繡蓮葉荷花,價值昂貴,更別說在妝容與頭髮上下的功夫。
女子本都會為心上人妝點自己,她在祝家厚著臉皮待麼久,就是為了等二表哥回來。
如今二表哥當真回來了,身邊那個丫鬟還消失不見了,這可不是遂了她的意嗎?
說不定二表哥看清了那丫鬟的醜惡面孔,終於想起她來了。
徐憐青想到這裡,不禁露出羞澀笑容。
“小姐小姐,二爺回來了!”丫鬟指著外頭。
徐憐青心中一喜,揚起自己對著鏡子試了最好看的笑,轉過身去,可下一秒,看見被祝辭帶下馬車的那道身影,徐憐青便猛地沉了眼神。
臉色慢慢難看起來,道:“怎麼、怎麼又是她,為什麼……”
這個賤蹄子怎麼陰魂不散!
丫鬟也沒料到這些,趕忙安慰徐憐青道:“小姐別生氣,你看二爺好似心情很不好,估計是因為那女子生的氣,小姐想想,二爺從不這樣動怒的,那女子惹得二爺這樣,過不了多久就被二爺厭棄了,不是威脅!”
徐憐青這才定睛一看,打消了顧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