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禁小小地瑟縮了一下。
原來她猜想的都是真的。
二爺這樣慣會謀劃籠絡人心,達到目的,怎麼不會施計,以此得到想要的東西呢。
從她進祝府,碰見松蘿,見到二爺地暫時進了二爺的院子裡伺候二爺。
等到該回雜院的時候,二爺問她願不願意留下,她那時候,還以為二爺當真是這樣謹守禮節,溫潤如玉的翩翩君子,特地為了這件事情,詢問她的意見。
殊不知明面上,二爺讓她離開,可從她邁出院子的那一刻起,她就踏進了下一個網呢?
祝老太太刁難,雜院丫鬟為難,祝延為了奪她,設計把松蘿抓住,就是為了讓她愧疚,從而即便知道危險也不得不去換回松蘿。
她怎麼就沒想過,恰恰好就在祝延得手的前一刻,原本消失了幾日的二爺,就不偏不倚地出現在了祝延的屋子外面呢?
那一日她逃出祝延的屋子,撲到二爺腳下求他,以為自己得救。
誰知她所求的,才是二爺謀劃好的圈套。
順水推舟,時機都掐得正正好,絲毫不會引起人的懷疑。
而她在跟著二爺到臨郡之前,也一度以為二爺只是表面上克己守禮的君子。
當她發覺不對後逃了,於是二爺就變了。
不,不是變了。
也許只是撕去了偽裝而已。
驀地,柔蘭竟想起屋中掛在窗邊那精緻囚籠裡頭的金絲雀。
那小雀,在原本剛帶回來的那幾日,還時不時撞在籠子上,想要飛出去,可好吃好喝地寵著一段時日,那小雀便慢慢安靜下來。到了如今,小雀已經被養得溫馴,十分討喜,看見有人湊近,便乖乖地貼上來討寵。
模樣可愛又嬌氣,連她看了都心生喜愛。
柔蘭有些恍惚。
二爺是不是……也打著這個念頭?
將她囚住了,砌出裝飾華美的金屋,寵著她,等到她也如那小雀一般被馴化了,就能讓她變成他想要她變成的模樣,從此乖乖待在他身邊,再也不跑了?
柔蘭心中想著這些,竟覺得周身都泛起涼意。
——終於知道,從始至終都是謀劃好的,發生的一切都帶著目的,她才是被謀劃的那個人。不僅如此,她原以為的溫潤君子,其實才是最讓她害怕的那種人,這讓她如何接受?
松蘿見她臉色有些白,急忙道:“柔蘭,你怎麼了?”
“我沒事。”
柔蘭低聲說完,扶著牆站起身。
松蘿見她轉身往回走,覺察到什麼,慌忙攔住她,“你要回去了嗎?”
感覺到松蘿緊張地抓住了她的手臂,柔蘭猶豫片刻,還是停下腳步,“松蘿。”
她說道:“同樣身為女子,換作是你,你情願嗎?”
小姑娘的聲音輕輕的,彷彿羽毛在心上拂過。
松蘿愣了,愣愣地看著她。
雖然沒有說話,但已經是最明顯的答案了。見松蘿這副模樣,柔蘭彎起唇,微不可察地笑了笑,“那……”
“那你不會告訴二爺的對吧。”她道。
告訴……告訴二爺什麼?
松蘿還沒有從方才聽見她這句話的震驚中回過神來,此時聽見這一句,更是心驚——柔蘭她、她想幹什麼?
過了很久,面前的姑娘都沒有說話,只安安靜靜地瞧著她。分明沒有說話,卻已經將要說的話都說盡了。
松蘿心中忽然浮現起一個令人驚懼萬分的,極為荒謬的念頭。
她明白了。她明白柔蘭的意思了。
頃刻間,松蘿面上浮起慌張,手足無措地想要勸說她不要離開,留在二爺身邊。可話到了嘴邊,卻沒聲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