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歐陽辯溫聲道:“正派剛直、介直敢言是言官的必備品質,我們不僅要敢說話,還得說真話說實話說有根據的話,資深兄,麻煩叫一下察院雜事過來一下。”
李定雖然不知道歐陽辯要做什麼,但依言而去,一會帶回來一個吏員。
歐陽辯走到桌子前面,磨墨、鋪紙、提筆,在紙上寫下。
——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凡察院所屬,務必實事求是。
落款是嘉佑五年十月監察御史歐陽辯。
歐陽辯放下筆,對雜事吏員說道:“你去找人打一塊碑,就樹在察院門口,以前的規矩我不想改,以後的規矩我也不想管,但我在察院一天,就不能讓察院只憑一張嘴。”
閻詢皺眉道:“大人,言官只需要風聞奏事即可。”
歐陽辯笑道:“風聞奏事有諫院、有臺院、有殿院,不差我們察院一個。
咱們察院,需得辨清真相,既要敢說話,但也得說實話,說正確的話,而不是瞎幾把說話,懂?”
黃廉皺起了眉頭,這歐陽季默說話也太粗俗了,說雞不帶吧文明你我他的文明公約都不遵守,怎麼做一個監察御史。
卻聽程頤笑道:“季默此言深得我心!”
閻詢若有所思:“大人所說有道理,但咱們察院怕是要被其他的言官所排擠。”
歐陽辯道:“言官本來就無所謂上下級,你們也可獨立上奏,不需經過我,也不需要經過御史中丞,你們願意調查便調查,不願意調查也可與他們一般,我樹碑也不過是提醒諸位而已。
咱們讀書人都知道一句話,所謂文章千古事,咱們建言、彈劾看似當下事,但怎麼知道不是影響深遠的千古事呢?
比如我們要彈劾的張方平,我是搞經濟出身的,張大人恐怕是大宋官員裡最擅長搞經濟的人之一。
如果他有罪便也罷了,有才無德,不用也罷。
但若是他被冤枉的呢,就被這麼一件莫須有的事情給拉下馬,這對於朝野內外都是一個大損失。
大家如何覺得這事不是影響深遠的事情呢?
別的不說,就算是隻關於一個人的名譽,咱們也不能這般的草率。
將心比心,如果今日是你被人彈劾,你原本清白,卻被千夫所指,連一個人都沒能站出來為你呼不平,那該是何等的絕望?”
眾人面面相覷。
歐陽辯道:“我知道,本朝規定言官只需要風聞奏事,不需讓人知道訊息是怎麼來的,也不用管事情是否屬實,甚至有時候類似於造謠都無所謂,這是朝堂對言官的寬容,但我們不能對自己這麼寬容。”
擲地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