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新家裡指揮大家安置東西,最寶貝的就是新相框。
相框正中是她和楊瑾在上海火車站前的照片,周圍精心擺放著楊瑾過去的單人照片,魯盼兒的畢業照,有躍進、豐收和豐美的,還有舅舅郵來一家人的照片。
“左邊再高一點點,對了。”魯盼兒向後撤了一步,仔細又看了看,“很好了。還有一個相框,現在還沒擺滿——不過過幾天我們全家到襄平縣照相館照一張合影。”
豐收和豐美只照過一次相,每人只有一張一寸照片,此時最贊同,“太好了!我們什麼時候去?”
“那就下週去吧,也算是慶祝搬家,”楊瑾想了想說:“照了相我們去國營飯店吃飯,再到百貨商店把家裡的東西買齊。”
魯盼兒點點頭,“接著就要春耕了,再沒有太多的時間。”
這一次家裡照了十多張相片,有五口人的合照,有夫妻二人的合照,也有四姐弟的合照,還有每個人的單人照,回來又擺滿了一個相框,掛在弟弟妹妹們的屋子裡。
農忙也就悄然到了。
楊瑾就與魯盼兒商量,“這次學校放假,你留在家裡休息吧。”
“春耕這麼忙,我怎麼能留在家裡呢?”魯盼兒搖頭,“我知道你擔心吳隊長安排我插秧,可懷孕的事大家都知道了,他總不好再過份——其實就是插秧也沒什麼,去年小春嬸兒懷著兒子時也一樣插秧了呢。”
“不行,”楊瑾很堅決,“我不許你去插秧!”
魯盼兒看他一臉嚴肅,就笑了,“你別擔心,我又沒說一定要去插秧。”
“就是不插秧,有許多重活兒也不能做。”
“大家都說這時候胎已經穩了呢。”
“已經顯懷了,更要小心才是,”楊瑾溫聲哄她,“我參加隊裡的勞動工分一直是最高的,差不多夠換一家口糧的,你每年還有三百塊錢的工資,再加上我們的積蓄,不用擔心家裡的用度。你就留在家裡,幫我們做飯送飯。”
他一直對自己很好,有了身孕之後就更心疼了,好像自己是個嬌小姐一樣。其實魯盼兒是長女,從小就擔起家務,管著弟弟妹妹,在學校又一直當班長,最是懂事能幹,但現在竟被寵得會撒嬌了,便靠過去環住他的腰,又將頭在他的懷裡蹭了蹭,“這樣吧,如果吳隊長安排的活兒不累,我就參加勞動,好不好?”
楊瑾看她俏生生的模樣忍不住笑了,撫了撫懷裡的人,又愛又疼,“就是這麼要強!”
雖然家裡並不靠自己農忙假掙的工分換口糧,生產隊的勞動也是自願參加的,但在魯盼兒的心中,農活兒是頂重要的,農忙假當然要參加勞動,尤其是最重要的春耕時節,一年之計在於春,決定著一年的收成呢。
紅旗九隊的社員們都是這樣的想法,楊瑾在這裡插隊幾年自然知道,也只能無奈地答應了,“吳隊長要是再為難你,你可不能硬撐著幹活了。”其實他並不反對魯盼兒參加勞動,更多的是擔心吳隊長安排農活不公平。
清早,九隊的社員們都出來了,今天的人格外齊全:青壯年自不必說,在家貓了一冬的老人,放了農忙假的學生,都來參加春耕,黑壓壓站了一片。
吳隊長今天也格外威風,他將外衣披在身上,雙手叉著腰,嘴裡叼著一隻捲菸,面向大家一揮手,“現在開始派活兒!”
紅旗九隊不大,每個季節隊裡的活兒都是固定的,而每個人幹什麼活大多也約定俗成,特殊情況就格外引人注目。
最近隊裡最引人關注的就是鬧著要離婚的蔡穎了,到了給她派活的時候,大家不由自主地睜大了眼睛,豎起了耳朵。
吳隊長一定會安排她插秧。
這是他一慣用的法子,誰讓他不高興了,他就利用隊長安排農活兒的權利為難誰。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