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懷軒察覺到懷裡人兒的異樣,斜睨了她一眼,正好看見她眸中的盈盈淚光,不由一怔,將她放開。往後退了一步,上下打量她。
一根長長的大辮子從腦後繞過來,落在胸前。
灰色臃腫的大棉襖,腰間掛著幾隻野兔和大山雞,凍得青紫的面容,嘴唇煞白。毫無血色,臉上的面板粗糙,耳朵和臉上都有凍傷。
再低頭,看見她的一雙手。
一隻手拿著已經熄滅的松枝,另一隻手還握著匕首。
可是那雙他記憶裡溫軟白嫩的小手上。已經滿是紅黑的傷痕,夾雜著裂開大口子的凍瘡,特別是她的右手虎口處,還有血珠滲出來。
周懷軒眉間一緊,不假思索抓起盛思顏的右手,奪去她手中的匕首,然後俯首貼了上去。
薄唇在她手背上輕輕貼了貼,順著手背的方向移到她出血的右手虎口處。
他的舌頭伸出來,在她的傷口處輕輕舔舐,如同沙漠中飢渴的旅人遇到甘泉,又像是餓了幾天幾夜的老饕遇到美食,完全不能抗拒,也像情人的吻,炙熱中帶著纏綿,一遍遍,捨不得放手,來不及言語,吮吸來去,眷戀不已。
盛思顏本來就沒什麼力氣,現在被周懷軒的手一抓,更是動彈不得。
她的心裡跳得特別厲害。
因為周懷軒吮吸她右手虎口處傷口的感覺,實在是太熟悉了!——就像是那一次,她在皇宮裡寒潭處被人吸出蛇毒的感覺……
雖然霸道,但是並不粗魯,而且非常地小心翼翼,唯恐弄疼了她,但是又捨不得放棄,總是進一步,然後退兩步,再進一步,再退兩步。
就是這種踟躕彷徨,又不離不棄進退兩難的感覺,讓她覺得有種深深地,被眷寵的感覺。
這種感覺,同王氏和盛七爺給她的寵愛的感覺很不一樣。
她說不清到底有什麼不同,但是這種感覺讓她頭暈目眩,身子裡的暖意漸漸聚集,從她胸口往四肢蔓延,熱得雙頰泛起紅暈,手上不住顫抖。
盛思顏低低地叫了一聲。
周懷軒的吮吸戛然而止。
他抬頭,隔著近處看盛思顏以前圓鼓鼓蘋果般細緻滑膩的小臉已經徹底瘦了下去,可能是最近吃得不太好,面上很是憔悴,凍得青紫交加的臉上,只有一雙圓亮的鳳眸還是他記憶中熟悉的樣子。
兩人隔著這麼近,連彼此的呼吸都能感覺到。
如同一把能扇出暖風的小扇子,在彼此的面上堆積暖意。
盛思顏瞪大眼睛,看著周懷軒眸子裡怒氣漸漸聚集,心頭暗自鎮定,輕輕叫了他一聲,“周小將軍,多謝你。”
盛思顏有一把極柔極嫩的好嗓子,特別是她放軟聲音說話的時候,更能癢到人心裡去。
那聲音如同一根極細的絲線,直直地從周懷軒耳裡,一直穿到他心裡。
周懷軒放開她的手,直起腰,將自己頭上的貂裘暖帽摘下來,戴在盛思顏頭上,正好蓋住她生了凍瘡的耳朵。然後解下自己的貂裘。披在盛思顏身上。
那貂裘太過長大,盛思顏太過嬌小。
這樣一披,整整有三分之一的貂裘是拖到了雪地上。
盛思顏腰間掛著的野兔和山雞直愣愣地將長大的貂裘支起一個圓圈。
周懷軒抿著唇,一隻手探入她腰間。將她掛在腰間的粗繩子只輕輕一拉,那繩子便落入他的手裡,還有粗繩子上掛著的兩隻野兔和山雞,都在他指間晃動。
盛思顏見周懷軒一臉嫌惡的表情,像是嫌這野兔和山雞髒了他的手,忙搶上去道:“別扔!這是我們這些天的糧食!沒有它們,我和娘、小枸杞都要餓死了!”說著舔了舔乾渴起皮的下唇,“我們已經兩三天沒有吃過東西了……”
周懷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