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思顏雖然並不想拔這個頭籌見太后,但是她也不想被鄭素馨說成是專門帶病來見太后的居心叵測之人,便用帕子將鼻子又揉了揉,拿出隨身帶的薄荷葉子嗅了嗅,然後捂著口鼻,細聲細氣地道:“鄭大奶奶,我沒病。我是聞不得您和您女兒身上的那股子味兒。——那味兒太嗆鼻子,我一聞到就要打噴嚏。不信您可以去問我娘,我在家的時候,屋子裡什麼花都不能擺放,也不能薰香,只能擺鮮果子。”
王氏出列,站到盛思顏身邊,跟鄭素馨對視,淡淡地道:“鄭大奶奶,我女兒確實對有些花香不能聞,並不是生病。鄭大奶奶也是懂醫之人,連望聞問切都不用,居然就能斷定我女兒生病了?真是名不虛傳……”
盛思顏捂著鼻子,甕聲甕氣地道:“鄭大奶奶站遠些,我就不會打噴嚏了。”
“鄭宜人,你就讓一讓吧。擋著太后娘娘了。”姚女官在背後笑著說道。
鄭素馨深吸一口氣,強忍下來,退了下去,一直退到門口,順手將吳嬋娟也帶到後面去了。
盛思顏吸了吸鼻子,拿帕子揮了揮面前的空氣,對太后笑道:“思顏失禮了,請太后娘娘恕罪。”
太后好奇地問她:“真的有氣味?什麼樣的氣味?我怎麼聞不到?”
盛思顏一時語塞。她倒是知道是什麼原因。她是有些花粉過敏,有些花沒有香味,照樣有花粉在空氣中傳播。但是她也沒法這樣跟太后解釋。
盛思顏眼神閃了閃,笑道:“我娘一直說我的鼻子比狗鼻子還靈,一般人聞不到的東西,我都能聞到。可能是因為我小時候是瞎子,有五年的時間都看不到東西,所以鼻子倒是特別靈,練出來了。”
“啊?你小時候眼盲?!”太后很是驚訝,但是看著盛思顏如今靈動的鳳眸,又覺得有種別樣的親切。
姚女官看了看盛思顏,又看了看太后,笑道:“太后娘娘,這盛大姑娘的眼睛,跟太后的眼睛倒是有幾分相似呢!”
都是又大又圓的鳳眸,眼角斜斜上挑,顯得眼線極長。
不過太后年過五旬,但是風姿直如二十五六的少婦,極是動人。
盛思顏卻只是剛滿了十一歲的小姑娘,而且因有些圓胖,顯得比實際年齡更小,那眸子其實看上去只有幾分形似而已。
盛思顏抬眸看了一眼太后的神情,出乎意料地是,她看見太后的眼底竟然露出幾分傷感的情緒,忙垂眸斂目,笑著道:“姚女官謬讚了。我給太后娘娘提鞋都不配呢。我這麼胖,一個要頂太后娘娘兩個粗了。”說得屋子裡的人捂著嘴都笑起來。
太后也樂得拿手指著盛思顏,道:“這孩子真能說笑,居然連哀家都敢打趣,真是大膽!——來,看賞!”一邊說盛思顏“大膽”,一邊又要賞她,太后的心思是再明白不過擺在眾人面前了。
今日本來又是為盛家重新起復辦的洗塵筵,因此中堂上的夫人們紛紛湧過來,藉著太后打賞的東風,也將自己給盛思顏準備的見面禮送給她。
盛思顏沒想到還能發一筆小小的橫財,樂得合不攏嘴,小嘴跟抹了蜜似地,哄得屋裡的夫人們個個眉開眼笑,覺得這個小姑娘胖胖地又嘴甜又可愛,都牽動了慈母心腸。
盛思顏轉頭瞥見吳嬋娟一張黑了半邊的臉,忍不住在心裡做個鬼臉。
這可怪不了她。盛思顏前世就特別討中老年人喜歡,每次家裡聚會,她都是從長輩那裡得到最多關照的小輩……
王氏也沒想到盛思顏居然在這裡如魚得水,虧她還一直擔心這個女兒跟她在鄉下長大,沒有見過什麼世面,還怕她怯場。
真是白擔心了!
不過盛思顏的風頭也出夠了,也該讓主人家的姑娘露露臉了,沒看主人家母女倆的眼神都快把她一口吞下去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