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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濟眼睛都氣得發紅。
但顧覺非已經做了決定,他無法違抗,只朝著蕭廷之走了過去,竟從袖中將那一封遺詔掏了出來,遞了過去:“這是先皇遺詔,在此詔交到殿下手上的時候,薛況一黨餘孽都將被赦免,而您正式承繼皇位、擇日舉行登基大典的訊息也會昭告天下。”
蕭廷之將那遺詔接了過來。
只是他並沒有開啟來看,而是重又看向了那廢墟之上坐著的兩個人,回了孟濟一句:“有勞了。”
孟濟心裡憋得不行,也不知為什麼,竟是無論如何也待不下去了,袖子一甩,便拋下了眾人,大步朝太極門走了出去。
季恆還站在原地。
他看了孟濟背影一眼之後,輕輕地嘆了一口氣,但轉過頭來看蕭廷之時,卻是頗帶著幾分安撫地朝他一笑。
黑暗的皇宮裡,沒有損毀的宮殿前還掛著宮燈。
近處皆有兵士舉著火把照亮。
這一時的氣氛與局勢,都詭異到了極點,陸錦惜著實是沒有看懂。
季恆也看出她大約還有些不明瞭之處,便踱步走了過來,笑著對她道:“還下著細雨呢,夫人,我們還是往廊下避避吧。顧大人與薛將軍,該還有些話要說。”
陸錦惜回眸看了他一眼。
她與季恆算是挺熟了,看顧覺非與薛況那架勢,的確像是還有點話要敘,便與季恆一道往廊下去,走得遠遠地看他們。
接著才問:“薛況手裡還有什麼籌碼?”
真的是一等一的聰明。
換了旁人來乍一看眼下這局面,怕還沒明白髮生了什麼呢,可陸錦惜一來竟就已經看出了深淺,也抓住了最關鍵的那一點,實在讓人有些歎服。
季恆到底還是佩服她的。
此刻那目光不由看向重新坐回了顧覺非對面的薛況,聲音裡也透出些許的複雜,道:“他還手握著大夏邊關尤其是匈奴的治亂,顧大人不會同他賭的。輸了,苦的是天下百姓。”
陸錦惜便怔住了。
在季恆說出“匈奴”兩個字的時候,她心裡那隱隱的預感就已經得到了證實。
是啊,他該有這個籌碼的。
“沙沙……”
細雨墜落,牛毛針一樣,實在不大。
狼藉的宮殿群落內,坍塌的廢墟上,那兩個人便相對坐著。然後顧覺非開始倒酒,只倒了自己的,一口喝了;薛況撿了酒壺,也只倒了自己的,一口喝了。
若不是此刻在場之人,全都知悉他們過往的恩恩怨怨或者先前曾親眼見過他們運籌帷幄、你死我活模樣,只怕都不敢相信他們是畢生的仇敵,要錯以為他們是把酒言歡的摯交好友了。
“說實話,我覺得你手中的籌碼是假,以天下萬民安危脅迫我是真。”顧覺非放下了酒盞,笑了一聲,看著薛況的眼神裡,到底有幾分輕蔑,“普天之下,芸芸眾生,不過求一安身立命之所,吃飽穿暖過得快活也就罷了。便是那些匈奴人,若能好好過日子,也不會總吃飽了撐的來騷擾邊境。之前數年,可不只你接觸過蘭渠公主。當年是公主的時候,或恐心甘情願為你所用,但如今她已是單于,必要為她的子民著想。戰禍一起,兩國遭殃,豈是輕易可以發動?”
“可你賭不起。”
薛況輕而易舉地道破了他的窘境。
顧覺非這一次給自己倒了酒,也給他倒了酒:“你說得對,我賭不起,也不敢賭。我顧某人什麼都沒有,只這一顆推己及人、赤子之心。比不得你薛況,威風凜凜大將軍,陷大夏無數無辜百姓於水深火熱之境,求養邊關戰禍,屯兵欲反。到頭來又怎樣呢?功過是非,一場空。”
功過是非,一場空……
薛況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