灩的光華,在眼底流轉。
她思索片刻,並未說話,只將方才放下的禮單摺子,撿起來看。
在看清上面字跡的第一眼,她便沒忍住,挑了眉梢起來,覺得戲肉終於來了——
這一封本該無足輕重的禮單,竟然是顧覺非本人所寫!
之前參加太師府壽宴,影竹樓匾額上那“影竹”二字,那一種疏狂的意態,那一股“醉裡挑燈看劍”的味道……
陸錦惜至今都還記得。
印象實在是太深刻了。
以至於,眼前這字跡,即便比衣“影竹”二字內斂剋制許多,也工整許多,可她還是一眼就看了出來。
畢竟,顧覺非好像並沒刻意改變自己的字跡。
陸錦惜微微眯眼,一點隱約的微妙,竄上了心頭。
她將所有的心思都壓下去,靜心去看這“禮單”的內容。
其實已經不算是禮單了,說是一封信也不為過。
“大將軍夫人雅鑑。”
“蒙夫人壽宴贈藥,家父用後,腿疾略緩,病痛稍減,十三載來難得矣。敝府本欲備厚禮以謝夫人美意,不期主母染恙,遂由覺非代之。”
“薄禮貿然,恐未能盡度夫人心意,誠望海涵。”
居然說唐氏病了……
昨兒不是還好好的嗎?
顧覺非一回,身為繼母的主母就染了恙。
嘖。
太師府這水,有點深啊。
陸錦惜繼續往下看去。
後面就沒什麼廢話了,的確是禮單的內容,不過標註了這四件禮物的來歷。
“義山詩集,昔年行於江南,偶得之;”
“天山雪蓮,生於冰封雪嶺。昔年遊於塞外邊境,遇一行腳胡商,偶得之;”
“洪廬青劍,金陵鑄劍世家洪廬所出,採隕鐵而成,得之甚久。寶劍本欲配英雄,怎奈天下已無英雄,匣藏之;”
“墨玉棋盤,曾偶得墨玉一方,篆而刻之,拙且不工,唯表心意耳。”
落款:顧覺非。
不是“顧覺非親筆”,更不是“覺非親筆”,甚至不是什麼“顧覺非上”,“顧覺非拜上”。
就這麼簡簡單單,三個字——
顧覺非。
孑然。
前面都中規中矩,唯獨這三個字,給人的感覺立刻不一樣了。
利落得像把刀子,一把就捅進了人心底。
亮極了。
狠極了。
讓人,心顫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