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裡的狀況,看上去卻似乎沒有那麼簡單。
向一默跟林蔻蔻相對而坐。
只不過他現在的臉色完全沒比剛才好多少,兩隻眼睛隔著鏡片彷彿都要噴出火來,看著林蔻蔻跟看著仇人似的——
他從沒見過這麼無恥的女人!
二十分鐘前,聽見她那一句“考慮過跳槽嗎”的時候,向一默還沒有意識到自己會遇到什麼人。
他沒明白,下意識回了一句:“什麼意思?”
林蔻蔻就向他表明身份:“我不是記者,是獵頭。”
向一默幾乎瞬間就升起了警惕,立刻拒絕,下了逐客令。
他本以為,當獵頭的最起碼有點自知之明,見了他這樣的態度就知道挖他不可能了,應該掉頭就走。
可沒想到,對方站那兒打量他半天,竟然一扯唇角笑起來,說:“我只是想跟向先生另約個地方談談,也不佔用您多少時間。但如果您不願意的話。那我只好去你們公司前臺坐著等。到時別人問我等誰,我就說我是來挖你的。”
向一默簡直驚呆了。
他不敢相信,世上竟有這種人!
她要在前臺等,那全公司的人豈不也會很快知道?傳到彭志飛的耳朵裡,也只是時間問題。
他實在不想給自己惹麻煩。
想來想去,雖然整個人差點就要被怒火炸掉,也只好強行忍耐下來,跟林蔻蔻坐到了這裡談。
但此時此刻,他對眼前這名自稱是獵頭的女人,印象已經壞到了極點,以至於脾氣再好,也難以給出半分的好臉色。
然而林蔻蔻半點也不在乎。
她坐在他對面,滿身愜意,甚至慢條斯理的沏了一壺茶,給他面前倒上一杯,笑笑道:“別這麼緊張嘛。我剛才那也是為了跟向先生您有個坐下來詳談的機會,才用了點權宜之計,沒有什麼惡意。”
“你管那叫沒有惡意?”向一默脊背僵直做在桌前,搭在桌沿上的手已經緊握成拳,顯然在忍耐,“我已經告訴過你,不看機會,不想跳槽,你還想跟我談什麼?”
“跟我談之前不看機會,不想跳槽,談之後就未必了呀。”林蔻蔻眯眼笑得像只狐狸,“我剛才跟彭志飛聊過,他這個人誇誇其談,脾氣還不太好。你既然答應我到這裡坐下來,就證明你很忌憚獵頭來找你這件事被他知道。彭志飛這個人,疑心病也重是嗎?”
向一默道:“你想說什麼?”
林蔻蔻呷了一口茶:“我只是很疑惑,像向先生這樣有才華的能人,怎麼會願意在他手底下工作?”
當聽到“才華”兩個字時,向一默瞳孔縮了一下。
他將自己藏在厚厚的鏡片後面打量林蔻蔻,警惕明顯又深了一層:“彭總對我很好,我入行以來都是他手把手帶我,教我,可以說是我的恩人,也是我的老師。我不明白你為什麼這麼評價他,也不知道你到底是誤解了什麼,認為我有才華,但我為彭總工作,是心甘情願,沒有什麼不願意。”
恩人,老師……
聽見這兩個字眼,林蔻蔻竟恍惚了一下,突然想:幾年前的她,是不是也像現在坐在面前的向一默一樣天真?
當時她真當施定青是自己的老師。
林蔻蔻饒有興味地望著他,只道:“彭志飛的專案,不都是你在做嗎?”
向一默像塊石頭:“我只是按照彭總的想法去執行。”
林蔻蔻嘆了口氣:“你一直都這麼洗腦自己嗎?”
向一默皺眉。
林蔻蔻的眼神裡多了幾分毫不掩飾的憐憫:“就因為彭志飛在你高中求學的時候,資助過你?”
“砰”地一聲,向一默豁然起身,碰倒了面前的茶盞,也撞到了身後的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