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說不出話來。
皇帝勉強撐著椅扶手,有些顫抖的站了起來,俯視著沈娘娘:“他們在海上救了個遇到海難的番人,叫‘安伯’的,你可熟知?”
沈娘娘連連搖頭,程度之劇烈,連鬢邊一支釵都搖掉了。
皇帝繼續道:“這‘安伯’說他同一位黃老爺有些交易,什麼交易,你說!”
沈娘娘落下淚來,嘴唇直哆嗦。
皇帝逼得更近了:“最後問得清楚,居然就牽連到沈娘娘身上了——朕萬萬沒想到,萬萬沒想到,這福壽膏的始作蛹者,居然是你……”
皇帝看到沈娘娘一臉崩潰的模樣,他殘忍的道:“就在今日朝會,朕就下了令,讓人去再抄了黃家,十數年前朕看你的臉面,容黃家上下活命,今日,就讓他們一家上下,雞犬不留。此時,想必禁衛軍便已經到了罷?”
沈娘娘終於白眼一翻,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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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家如今又重新光鮮起來。
守望門寡的黃三姑嫁去了沈府,不日便是侯夫人;深宮之中的外甥女——沈娘娘,終於也重新有了訊息。
皇帝如今的龍體堪憂,太子也許不日就要登基,作為沈娘娘的孃舅家,有心人也提早開始打點了。
劉氏很是得意了一陣,這日早晨卻是滿面驚慌失措:“爹,夫君,我們家外頭讓禁衛軍圍住了!”
黃家大爺吃驚的道:“這是為何?”他扭過臉來望著黃老爺,盼著他能說句明白話。
但黃老爺許是驚住了,對於大兒子和大兒媳的幾番詢問都沒有反應,只怔怔的看著天。
劉氏咬著牙發了狠:“我去將金銀收起些埋了。”拔足就往門外跑。
黃老爺喃喃的道:“沒用的……又賭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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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得寶去傳了朱沅上前。
沈娘娘昏在地上,皇帝卻沒有理會,坐著一動不動。
朱沅也只好當作沒看見地上的沈娘娘,恭敬的行禮:“臣女朱沅,見過皇上,皇上萬歲萬萬歲。”
皇帝唔了一聲:“起罷。”
朱沅站直了身子,發現皇帝手肘支在扶手上,手掌虛搭在鼻端,遮住了半邊面孔,只露出一雙眼睛在盯著她。
朱沅一眼掃過,立即更為恭敬的低下了頭。
皇帝問道:“你是從何是發現沈氏有不軌之心的?”
朱沅方才在外間,也隱約聽了個影兒。她心中明白,太子是天家骨肉,皇帝不忍殺,但也不容他再登大寶。他這逼宮的事兒得壓下來,卻又要安個合理的汙點讓他失去儲君之位,就只能給沈娘娘定罪了,讓太子被牽連。
還有什麼比得上沈娘娘信重的女官證言來得更可信呢?
福壽膏一事,朱沅並不知沈娘娘是如何操作的,對著皇帝,她也不敢撒謊,他輕易就能檢驗真偽,朱沅早已是一路翻來覆去的打好了腹稿,此時也只敢將些事實挑挑撿撿的說了出來。
這份說辭,皇帝倒並未起疑。只吩咐她道:“朕命你先看好沈氏,待宗人寺傳你問話,該說的說,不該說的,你也須仔細。”
朱沅連忙應是。
皇帝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沈娘娘,皺起了眉,神情頗有些複雜:“來人,將沈氏送回鳳儀殿。”
朱沅吃驚的發現,皇帝似乎並沒有要立即處死沈娘娘的意思。
沈娘娘癱在步攆之上,朱沅在一邊跟著行走。
她皺眉看了看面色慘白,昏迷不醒的沈娘娘一眼。
心道她若不死,可真不妙。
雖如今朱沅受命看住她,下手的機會並非沒有。但對朱泖所行之事,萬不可施之沈娘娘之身,這宮中,明眼人太多。
不然……讓她舊疾復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