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還將一直存在。至於旁人,信不信有何關係?只要拿不出憑證來,誰也奈何不了她。
於是朱沅不緊不慢道:“你怕我殺人滅口?”
一語出,畫綺一下癱倒。
朱沅輕笑一聲:“怕什麼,沒有做對不住我的事,我卻不會閒來無事,殺人取樂。”
越說畫綺越怕,牙齒打戰。
朱沅神情一斂,語氣現出幾分森冷的道:“還是你打算對我不利?”
畫綺此時為自己腦海中曾興起過的向柳氏告密的念頭後悔不己,驚慌之下,再不敢狡辨,趴在地上砰砰砰的磕起頭來,嘴裡糊里糊塗的道:“大姑娘,婢子不敢,婢子不敢!”
只要不敢,就可以了。凡事只要做過,必留下痕跡。就像謊言,說一個謊,要用十個謊去圓。
掩蓋痕跡也是一樣,遮了此處,必然會露出彼處。動作越多,破綻越大。
如果她真的殺了畫綺,真有人留心追究起來,才會起疑:朱泖死了,貼身婢女為何也死了?
簡直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朱沅原本就不擅長過於精巧的謀劃。她以為若要行事,要緊的是不能令人切實拿到證據。其餘人等的猜疑,能防則防,不能防也無妨。
行事貴速,思慮得過於周全反會貽誤時機。
前世方榮恩為郡守時,她常讓拿了州郡的宗捲來看閱。
發現最容易破獲的兇案,往往是前有謀劃,後有遮掩的兇案。
反倒是事前無瓜葛,逢面臨時起意而行兇,一擊便走的兇案,卻易成為一樁懸案。
如今她不利在於事前與朱泖有爭執,那便更不能畫蛇添足的過多動作了,反倒是應該完完整整的將畫綺放出去。一切如常,才是最好的掩示。
眼瞅著畫綺被嚇破了膽,朱沅才叫停:“起來罷。”
畫綺畏畏縮縮的抬起頭來,額上一片青紫的看著她。
朱沅甚至露出了一個溫和的笑容:“你安心,只要照著那一夜的說法,什麼事也不會有。我會同我母親說,發還你的身契。我私底下,再賞你五兩銀子,你拿回家去,存著做嫁妝。”
畫綺的老家在安鄉,淇河邊上。往返得三、四個月。
她家上頭有四個哥哥,那年淇河邊上發大水,還好命大,一家子沒折損半個。
可就是沒折損半個才為了難——家中一貧如洗,七張嘴等著要吃。老大老二已經拖成了老光棍,這會子更沒指望了。
雖只有她一個女兒,但總沒有賣男娃的道理,只能將畫綺給賣了一吊錢。
爹孃都哭得不成,等牙人來領人時,他們幾乎都要反悔。
畫綺激動起來:如果大姑娘說的是真的,那該多好?要她能回去,爹孃肯定捨不得再賣她一次,她這一年來攢了兩吊錢,再加上大姑娘給的五兩銀子,別說她爹孃,就是她們村,都沒見過這樣多的現錢!
可就是這樣的好事,她聽著覺得不實在!
當即畫綺又用力的磕了幾個頭:“大姑娘,婢子全照大姑娘的吩咐,要起了一點壞心思,保管叫婢子腸穿肚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