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皇帝本著錯殺一千不漏放一個的想法,硬將董仁推去斬了,到末了卻知內奸另有其人,這董仁卻活不過來了。
朱臨叢神色一肅:“我等讀書人,最重名聲,切不可利慾薰心。這方家結交之親之事,放一放再說。”到底還是不肯一刀切斷了與方家結親的可能。
朱沅也只要到這地步便可以了。
只是朱泖卻更加惱怒:“爹,她上下嘴皮這麼碰一碰,您就信了她?無憑無據的!”
朱臨叢冷著臉:“你著什麼急?且待爹爹打聽清楚再說。”
朱泖知道一時半會是說不動朱臨叢了,不由更恨朱沅,一雙眼有如利刃似的往朱沅身上剜。
朱沅若有所覺,冷冷的對上她的目光,慢慢的勾唇一笑。
朱泖不知為何,只覺她這笑容寒涼徹骨,不由打了個顫,憤憤的別過頭去,不敢再與她對視。
朱臨從雖一時被勸阻,但心中未必沒存了希翼,反倒是柳氏,是真個鐵了心不許朱泖再去方家。剛好方家也是因方榮圃的病鬧得上下不寧,一時殷舜美倒再沒發帖子請小姐妹們上門。
朱泖連哭了好幾日,終是不哭了。
雀環看著心中不安:“大姑娘,二姑娘瞧著可滲人呢。”
朱沅隔著中庭遙遙望去,只見朱泖坐在窗前,直愣愣的盯著這邊瞧。
“由她去。”朱沅壓著袖角,垂下頭來,緩緩收完最後一筆,才將筆擱下。
六月天孩兒臉,方才還晴空萬里,傾刻間大雨便在午後落下。雨幕隔斷了朱泖的視線,但朱沅知道,她一定還坐在原處看著。
宵紅沿著抄手遊廊走了過來,先就在視窗露了個笑臉:“大姑娘。”
含素忙迎了出去:“宵紅姐姐快些進來,雖是在廊下,雨水也會濺溼了裙角。”
宵紅依言走了進來,先給朱沅見禮,朱沅道:“你輕易不到我這屋來的,可是母親有什麼吩咐?”
宵紅道:“大姑娘,再過兩日是於大人家老太君大壽,夫人說要領著大姑娘、二姑娘一道前去,讓姑娘預備好衣裳頭面。”頓了頓又對著含素雀環道:“夫人教宵紅吩咐兩位妹妹,這回千萬照顧好姑娘,可不許再病了,但凡有些不妥,必是要打板子的。”
唬得含素雀環連忙應是。
方家老爺方似道是司農寺少卿,這位於大人名於仁懷,乃是司農寺卿,官比方似道還高了一級,正是二品大員。
司農寺掌管一國租稅錢穀,在六部中是重之又重,司農寺卿這個位置非皇帝心腹不能出任。
朱臨叢若不是司農寺署下,連去給於大人道賀送禮的資格也沒有。
如今就算是去了,也不過是邊角上坐一席,能否見壽星一面都是兩說呢,柳氏實不必領了女兒前去。
只是柳氏想把女兒許配出去的心思,朱沅也是知道的,鬧到這地步,實在也是推脫不了了,於是便道:“知道了,請母親放心。”
等宵紅一走,含素立即將窗子關了:“雖說是夏日,這下了雨也怪涼的。”
雀環左思右想:“含素姐姐,還是你仔細,不如這兩日我與你夜裡換一換值,偏勞你了。”
含素肅然點頭。
朱沅知道她們怕挨板子,便也由她們去了。
到了第三日,朱家母女三人便去赴宴,朱臨叢卻是要晚間從官署出來,才能去赴晚宴。
於家的宅子在冬青街向北衚衕,一整條衚衕都只住了他一家人,此時車轎從衚衕裡一路排出來,連冬青街也佔了半條。
柳氏也不免看得咋舌,領著兩姐妹下了轎,趕緊打發轎伕回去:“別停在這礙事,遠遠的找個地兒喝酒,估摸著時候找人來看看情形便是。”
轎伕們應了下去,於家的知客,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