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她並不想害龍氏傷心,只是不如此,實在不能解釋她如何得知龍家秘方。
這謊言輕易也戳不破,因為龍氏如果一直契而不捨的追查下去,七、八年後便會得知,她兄長當年在流放途中逃跑,有人曾親眼見著他落入急流中淹死。
到時朱沅大可說他未死,乃是僥倖得救,再一路流浪到蘇江。
朱家在蘇江有兩座山頭,上頭種了果樹,在山腳下搭了個棚,是給守林人住的,蹭到這棚裡砑光的流民還不在少數,大多是想就近能偷些果子。柳氏不忍絕人生路,也派了人看守,只要做得不太過分,輕易不會驅趕。
時長日久,再要回憶這麼個和龍氏兄長相似的流民,許多人說不定也能似是而非的想起點什麼。
殊不知龍氏壓根就沒疑心她。只因朱沅這方子便是最好的證明,再說了,她醫術未露,誰又要為她一個年老色衰的婦人大動干戈呢?這麼多年受盡苦難,也有兩分識人的眼色,她知道朱沅對她抱著善意。
龍氏哭了一陣,拿出帕子擦乾眼淚:“還請大姑娘告知,婢子的兄長葬在何處?”
朱沅道:“那年正有瘟疫,死了的人都是一把火燒了,一起埋在了山腳下。”
龍氏忍不住又要哭,她皺紋叢生的臉上,面板乾燥,此刻一抖一抖的抽搐,任誰也看得出她的傷心。
朱沅等她哭夠了才道:“龍氏這個姓氏極少的,我也是偶然聽聞慈安堂有個龍氏,再一打聽,年歲相當,來歷也能對得上,有了幾分確信你的身份,才著人試探,不想倒當真是你,也算不負先生所託了。”
龍氏慢慢的恢復鎮定,她有很多年沒有這樣情緒激動了,甚至她的性情平素還稱得上是木訥。
“多謝大姑娘搭救婢子兄長,此時又周全婢子,真是無以為報。”
朱沅真誠的道:“切莫言謝。從今往後你便跟我回去,到我屋子裡做個媽媽,也不用做活,好好的將養起來。”
龍氏是因罪入賤藉,就算朱沅還了她身契,她一人也是無法生存的,官府不允許她名下擁有任何產業,不允許她恢復自由身,她必須依附於主人,若她假冒良民,一旦查出將是重罪。這也是為什麼前世朱沅讓她走,卻必須另有個青扇陪著她一道替她遮掩了。
龍氏聞言感激的點頭:“婢子自當盡心盡力才是。”
朱沅知道一時也說不通她,便也不再勉強。
一行人用過膳後,打道回府。
朱沅先去見柳氏,朱泖竟還在朱沅前頭回來了,此時就坐在柳氏旁邊,一雙眼就滴溜溜的轉,不時看看朱沅。
朱沅也不理她,只向柳氏稟報,覺著屋子裡少個老成人不行,正見有人家要出京,打發家中僕下,她遠遠瞧著這龍媽媽不錯,就打發白路家的買了回來。
柳氏叫了龍氏上來問了幾句話,見她沒有那些四處張望的倉惶心虛樣,便也點了頭讓留下,只說日後再細看。
朱沅便讓人清出一間後罩房來,安排龍氏住了。
龍氏在麟王叔府上時,成日連頭也不敢抬,到了道人身邊,又跟著四處顛簸,到了慈安堂,睜開眼就沒有歇氣的時候。
此時到了朱家,單有了自己一間屋子,含素、雀環兩個知道朱沅看重她,也待她客客氣氣的,好飯好菜送到她屋裡,龍氏雖還未從兄長的死訊中回過神來,心裡卻也十分知足。
她也是閒不住的人,雖然這屋子已是有人打掃過來,自己仍是找了個木盆打水來擦,這會子端著盆尋到後罩房前的小跨院,這有口井,後罩房裡住的僕婦都在這打水洗漱。
龍氏搖著井繩拉上來一桶水,轉身倒在木盆裡,一抬頭就看見個粉嫩的男童,直直的瞪著她。
龍氏莫名其妙,也不理他。
這男童撇了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