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素憋著嗓子道:“姑娘……他和您年紀不相上下,便是小些,也不過一歲半歲的,您怎可以為他是個小孩兒?”
朱沅莞爾,蕭源時常有些頑劣大膽的舉動,比同齡人顯得稚氣些,令她情不自禁的就站在三十歲的角度來以為他只是個小少年。
“無妨,往後我已是不許他再來了,先前也無人察覺,只有你……”
含素急急的道:“婢子自是會守口如瓶,說出半個字就活該腸穿肚爛。”
朱沅責備的皺了皺眉頭:“我自是信你,何須起誓?我只怕你心中為此事惶恐不安,被人看出端倪。我同他並無事發生,你不必心慌。”
含素道:“婢子自是相信姑娘,只是姑娘,你與他深夜相會,便是有損名節,婢子字識得不多,也知這名節於女子最是要緊,被人發現,便只有自盡一途了。”
朱沅忍不住笑了:“被人發現了,我也不會自盡,會想法逃去他處,好生度日。”
含素吃驚的張大了嘴。
朱沅的笑意漸漸收起,神情逐漸沉靜。
“我便同你攤開了說罷,名節存之,甚好。名節有損,也無妨。為著母親、弟弟著想,能瞞自是要瞞,但也不必因著這一點子事,就跟天塌了似的惶恐不安,實算不得什麼,不必放在心上。你一時無法理會也無妨,莫吃驚惶恐便是。”
她一路淪落,已是看得清了:男子三妻四妾,出門還要尋花問柳。女子卻只能從一而終,稍有不慎,壞了名節便要自盡。
這些規矩,實則都是男子用來束縛女子的,甚至女子自己,也在束縛自己。她為何要遵守?與她行事無衝突便遵守無妨,有衝突便不需遵守,陽奉陰違便是。
她早淪為了淫|婦,如何還能從心底奉這些規矩為圭臬?
含素說不出話來,這與她以往的認知完全不同,但看朱沅不以為然,主意在握的樣子,她再也說不出反駁的話來,只得服侍朱沅再度睡下,心中卻打定了主意,一定要看得緊些,不能讓蕭源這小子再唐突闖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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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朱沅便叫了龍媽媽來面授機宜。
龍媽媽頗有些不安:“姑娘,婢子怕是不成……。”
朱沅安慰:“這些時日,家中僕婦有個不適,不都是媽媽幫著看病開方的麼?且他這也不是什麼疑難雜症,我心中多也有數,只消媽媽去確診一番便是,回頭咱們斟酌著選個穩妥的方子,務必讓他就算吃不好,也吃不出病來就是。”
朱沅早讓門房留意蕭見行何時歸家,待門房上來人報信,龍媽媽這才惴惴的去了。
蕭見行才進了書房,尚未更衣,便有人來報:“老爺,隔壁朱老爺派了人拿了名帖來,說要討老爺一幅墨寶。”
蕭見行正覺胸口一陣氣悶,趕緊端起茶來飲了兩口,這才覺得疏散些,方才開口:“請到書房來。”
心中不免納悶,同這朱臨叢,雖是比鄰,卻無深交,何以就上門來求墨寶?自家的字也難登大雅之堂,曾被師座評為“方正有餘,圓潤不足”。
雖是納悶,到底是鄰里鄰居的,不見也不合適。
過了一會,長隨領了龍媽媽來。蕭見行差些嗆到:“你家老爺派你來的?”怎的派個婆子來?雖然她這把年紀已經無需避諱了,但也覺古怪。
龍媽媽強自鎮定,笑著道:“蕭老爺,正是我家老爺讓婢子來的,書房換了擺設,我家老爺左右看著缺幅字。又覺蕭老爺平素為官清正,人品貴重,想必字如其人,特特派婢子前來求字。”
蕭見行雖被她捧了一下,到底狐疑的看了她一陣。
龍媽媽又道:“我家老爺是臥病在床,不然定要親自前來以示誠意的。”
蕭見行就有些輕微的尷尬了,朱臨叢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