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陰沉詭譎的深宮,連她也覺得讓人難以透氣,不過即躲不過,也就無謂做出些膽小怯事的姿態了。
她站在抄手遊廊下,看著庭中的樹蔭下女先生正在說書,朱老太太正聽得入迷,柳氏坐在一旁服侍著,沉哥兒正伏在柳氏的膝頭。小孩兒耐不住性子,幾番要吵鬧,都被柳氏按住。
朱沅看著沉哥兒憋悶的樣子,不由好笑。
正笑看著,趙姨娘便由個婢女扶著,沿著遊廊一路來了。
趙姨娘一眼看見朱沅正嘴角含笑,側身而立,便下意識的想躲開,猶豫一刻,又覺著何必露出這幅害怕的樣子,實是滅了自己威風,往後可如何是好。她便定了定神朝前走了幾步,笑著道:“大姑娘怎的站在這風口上,雖說天還有些熱,到底入秋了,沒得受了風,可要受罪了。”
朱沅偏過頭來,目光在她的腹部一轉,雖不是很明顯,但也看得出有些隆起了。
朱沅便道:“怎麼趙姨娘不知道麼?我自習醫術,這保重自個身子之事自是拿捏得住的。倒是姨娘,看此氣色……像是補得過頭了,恐怕對胎兒不利呀。”
趙姨娘臉色一變,直以為朱沅是諷刺她近來受用太過。朱沅威風歸威風,她到底是她庶母,如今又有身孕擋著,倒也不必懼她。
想著趙姨娘便哼了一聲:“大姑娘學醫沒得幾日,話倒真敢說。”
朱沅也不言語,走近兩步,便拿住了趙姨娘的手腕。
趙姨娘連忙一掙,豈知朱沅用了巧勁,趙姨娘只覺手上無力,竟然掙之不脫,這一驚非同小可,直以為朱沅要動手。須知趙姨娘早買通下人,知道賈氏如何被朱沅修理過,如今賈氏還見了朱沅如同耗子見了貓呢。她自恃如今母憑子貴,再不敢拿自己有孕的身子去冒險的,連忙就嚷道:“大姑娘要做甚!”
這一嚷,便引得柳氏同朱老太太都看了過來。
朱沅若無其事的鬆了手:“不過是給姨娘診診脈罷了,何需大驚小怪。”
趙姨娘將信將疑,但也未覺身子有不妥。
柳氏身邊的宵紅已經是得了柳氏的話過來了,冷著臉對趙姨娘道:“夫人發話:姨娘莫作些輕狂之態,且收些聲,莫攪了老太太聽書的興致。”
趙姨娘一口銀牙咬碎,可恨朱臨叢不在家中,只得忍了聲氣道:“是。”朝著柳氏、朱老太太的方向福了福身,見柳氏並沒招她過去,便沉著臉轉身離去了。
朱沅只看著趙姨娘的背影,微微一笑。
宵紅傳完了話,堆起笑容朝朱沅福了福身:“大姑娘,這一出‘紅鸞記’,老太太聽著覺著好,讓姑娘無事便一起去聽書呢。”
朱沅點了點頭:“你替我回了祖母,我明日就要回宮,且有些事要理,閒了休說陪著聽書,我這且有些段子,要說給祖母聽呢。”
宵紅得了話便去了。
雀環按捺不住,看著宵紅走遠了,方才悄聲問朱沅:“姑娘,你方才是何用意?”
朱沅笑道:“也沒什麼,當真只是給她把了把脈。”
雀環道:“那……”
朱沅搖了搖頭:“你且等著好了,我不在家,你同含素只管每日打掃屋舍,做些針線,替我打聽著訊息,卻莫去衝她。若衝出什麼事來,我爹說一聲打殺了你們,我可是身在宮中,救你們不得。”
雀環聽她說得要緊,嚇出一身汗來,旋即又撅著嘴道:“只是看她那輕狂樣,有些礙眼,明明有些不清不白的……”
她看朱沅臉色,連忙又道:“姑娘且放心,含素姐姐一早說過,姑娘屋裡的人,斷沒有同個姨娘鬧起來的,婢子但凡她出現,都是低著頭不去看她的。”
朱沅笑道:“知道乖就好了。你性子急,凡事多聽含素的話,不求你立功,卻不要犯事。”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