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有些許過失,沈娘娘公然將她賜死,那也定會引人疑竇。
她只能借今夜的東風,將她偽裝成被竇家亂軍所殺,指不定還要給她安一個英勇護主的名頭?
朱沅開啟衣箱,從下頭摸出塊巴掌大的小銅鏡來,用絲絛串好戴在脖子上,塞在衣內,正好護住心口。
身處這深宮,她平日想藏著什麼利器也是不能,只得將得了沈娘娘允許的一把銀針藏在袖袋裡。
一時也不敢上床,便將床上被子攤開,裹了個枕頭進去做出人形。然後吹滅了燈,坐到櫃子裡去靜靜養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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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源單膝跪地,深埋著頭。
皇帝連咳數聲,蒼白的臉漲得通紅,一瞬間像是一絲氣也吸不進去,就要窒息而亡了,嚇得王得寶連忙替他撫背順氣。
皇帝推開了他的手,捂著嘴,閉著眼,總算喘過了這口氣,這時他才睜開眼睛,盯著蕭源:“蕭源,你所言之事有多荒謬,你自己可知?朕的皇后要逼宮,朕的太子黃雀在後,欲趁火打劫?”
蕭源沉聲道:“屬下所言,句句屬實。”
皇帝眼中有如點起了兩點光,一瞬間的頹迷之態盡皆消失,帝王的威嚴又重新回到他身上。
“抬起頭來!讓朕看看……朕如今有如風中殘燭,若你所說屬實,這皇宮不日就將落入皇后或太子手中,你此時向朕告密,屆時你又如何活命?”
蕭源不見害怕退縮,抬起頭來任皇帝打量,面容豎毅,目光平穩:“屬下得皇上恩典,方有今日。原本職責便是護衛皇帝,今日得此訊息,就算勢不可返,屬下要為此殉身,亦無怨無悔。”
皇帝似乎笑了下,又問道:“你從何處得此訊息?”
蕭源道:“屬下家中,與司農寺主簿朱大人家比鄰。近日家父欲與屬下聘朱大人之女為妻。朱大姑娘正是在沈娘娘宮中任女官,她心細如髮,從種種蛛絲馬跡發現事有不對,苦於人微言輕不能面聖。朱大姑娘聽聞屬下能直面天顏,便藉此機會約見屬下,將其中種種盡數告之,屬下回宮之後一番查探,當真如此。”
皇帝看他一陣,嘶聲發笑。
竇皇后遠遠的走來,嗔道:“皇上何事發笑?”
她走近坐到皇帝身側:“難得今日略好了些,更要愛惜,不動喜怒才好。”話沒說完皇帝便咳了起來,竇皇后便十分溫柔的替皇帝撫背。
好容易皇帝停了下來,笑著一手指著跪在下方的蕭源:“你聽聽,此人滿嘴胡言。竟然說你意欲逼宮!皇后一向賢良淑德,倒被他說成了個什麼樣子?”
竇皇后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怕是害了失心瘋,要不,就是別有居心,不如先將他押下,查明之後再處置。”
皇帝揮了揮袖子:“不,他居然還說太子並未出京,乃是躲在暗處,欲作黃雀!”
竇皇后面色就是一變,皇帝冷笑一聲:“他一不該離間朕與你夫妻之情,二不該離間朕與太子父子之情,實在是罪該萬死。”
皇后強笑道:“正是該押下去好好審問,來人……”
話未說完,皇帝便道:“來人,將此人拉出去砍了,正趁著這雨天,血都不必汙了這地。”
王得寶應了一聲:“曹勝、王用,將此人拖出泰乙門去!”
便有兩個身高體壯的宦官衝了進來,一人一邊架了蕭源往外拖去。
蕭源一臉赤膽忠心的焦慮:“皇上!”還來不及說二話,便被拖了出去,遠遠的他的聲音都被掩蓋在雨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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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大雨磅礴,連更聲都聽不見了,朱沅估摸著時辰,想來到了子時,突然鳳儀殿的大門口突然傳來一陣喧譁,含含糊糊的,像是有人在大聲叫門。
守門的宦官戴著斗笠,大聲道:“來者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