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沅笑了笑,這丫頭不比一般的小丫頭。許多小丫頭在她這個年紀的時候,還十分懵懂。她卻想得多些,想得多,有自己的心思,就不肯老實聽話了。
就像先前自己還沒怎麼她,她只怕就起了意要去先發治人,若不是實在拿不出證據,少不得真要給她惹些麻煩。
朱沅攔了她的賭咒發誓,一邊小几上頭堆著些花樣子,朱沅從下頭抽了張紙出來:“人哪,起誓管什麼用?誓沒到應驗到跟前,沒幾個怕的。咱們旁的不說,你在這張身契上頭按個指印就成。”
畫綺愣住了:“身契?婢子已是有張身契在夫人手中……”
“那一張,是要還給你的。這一張,卻要留在我手中。你只這一世不起旁的心思,大可當沒有這張紙。要起了旁的心思,說了一言半語的,我會將這張紙送去那裡?我自己卻也不知。給人為奴為婢的還算光鮮,若是送到窯子裡,可就不算好去處了……”
畫綺嚇得全身打顫:“婢子不敢,婢子不必!”
怕是怕,但卻終有些落到實處的踏實!朱沅要不來這一手,她便虛得踩不著地,多好的事也不真。
此刻畏懼裡倒生出三分喜悅,照著朱沅的吩咐,在那身契上按了手印。
她原先在牙人手上時,也曾被調|教過一段時日,卻沒人教過她識字。此時左看右看,身契上頭的半個字她也不認識。就是不認得,才更有些敬畏,像是懸在她頭上的一把刀,提醒著她永遠要記得閉嘴。
她半是感激半是畏懼的給朱沅磕頭:“婢子謹遵大姑娘吩咐,老老實實回鄉,不同半個人說起當差的事。”
朱沅便揮了揮手,讓她下去了。
次日就同柳氏商量,家中用不了這些丫鬟,要將畫綺、香寶兩個丫頭打發出去。
柳氏覺得也好,留著看了傷心。當下也不說賣了,只當為朱泖積福,她屋裡留的丫鬟好生對待,不必身價銀子就發還了身契。畫綺雖說也做了錯事,那也是朱泖指使的,現如今說這也沒意思了。一時又打發了他們一些衣裳首飾。
這下是皆大歡喜,香寶也沒料到自己白得了身契和好些物件,同畫綺兩個真心誠意拜謝柳氏。
朱沅舒了口氣,終將這兩個波瀾不興的打發走了。剩下一個賈姨娘,卻是朱沅有意圈進來了。有朱泖在前頭作比,賈姨娘為著灃哥兒,也不敢亂掀風浪。
***
又過了月餘,入了冬,天氣徹底寒冷起來。
宮裡頭不緊不慢的圈了三十個名字,令入宮送到太后、皇后面前瞧瞧,再選十五個留下。
謙霞雖是這段時日未與朱沅聯絡,但該下的功夫,暗裡都沒落下。
皇后果然就圈了朱沅的名字。
這一日天空零星的飄起了小雪,朱臨叢趕早起來,親自將朱沅送到宮門外。
朱臨叢品階不夠,離宮門三丈外停了腳,抬起手慈愛的摸了摸朱沅的頭:“好孩子,這一去,也不知何時才能見面了。”
朱沅嗯了一聲:“沒選上,晌午還能回家用飯。”
朱臨叢的手就頓住了,臉上神氣扭曲,好一會控制住了脾氣:“說什麼喪氣話?!”
終是有些沒好氣:“去罷!”
朱沅點點頭,攙著個包袱就往宮牆下的側門去。
門口守著數名侍衛,驗看了她的甄選函,又讓她解開包袱檢視了各色物件。
待入了宮門,門內又立著兩隊太監、宮女,這回更是上來將她指甲縫、頭髮絲都給看了一遍,這才領著朱沅往仁睿殿去。
不說燕朝了,就是前朝,皇后所居的都是採光、朝向、景緻最好的鳳儀殿。偏偏現如今鳳儀殿住著廢后沈氏,正牌皇后卻只能居住在次一等的仁睿殿中。
當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