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此朱臨叢就消停了。
柳嘆了一聲,蹲下|身來,在墳前上了香燭,便開始燒錢紙。
錢線在盆中一被點燃,就迅速的蜷曲成灰。
柳氏低低的和朱沅說話:“……沅兒,你若能入夢,便夜裡來同娘說說話,你死前娘待你惡聲惡氣的,如今想來就是心疼如絞……”
“……你也勸勸姑爺,老這麼下去也不成……沉哥兒十分爭氣,先生都誇他。”
她絮絮叨叨的說了一通,眼淚不住。
沉哥兒在一邊一齊添著紙錢,見狀便勸:“娘,再哭眼睛又該不好了。”
柳氏答應一聲,慢慢的抹了淚。
蕭源並未留柳氏用膳,待莊頭送了柳氏母子出門,他才又到了墓前。他往盆中添了幾張錢紙,低聲道:“阿沅,你若有靈,就保佑我今夜一舉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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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入了夜,莊上陸續來了八人,這些都是蕭源鏢隊的鏢師。
他手下共有三十多人,但只有這八人,是蕭源在無數次押鏢中與之生死與共的兄弟,十分可信。
眾人聚在屋裡,蕭源壓低了聲音道:“有不想去的,自可不去。蕭源絕不怪罪。”
眾人都道:“蕭兄,事到臨頭,為何還說這樣的話?命也是蕭兄救的,幸而無家小拖累,將命還給蕭兄也是應該。”
蕭源站起來:“走罷。”
一行人均是夜行衣,軟底鞋,在漆黑的夜中行走。發出的動靜極小,有人聽見也不過以為是隻貓經過。
蕭源這處莊子離東燕山不算太遠,走了一個時辰,便看見了東燕山下的營火。
皇帝這兩日在此狩獵。蕭源原本就是在東大營任過兵卒,也正是在先帝於東燕山狩獵時護駕有功才得以升任武騎侍從。
他對此地形非常熟悉,早已仔細琢磨過潛入路線。
皇帝被東大營兵卒包圍了起來,層層護衛。
蕭源站定了,做了個手勢,眾人便將夜行衣一脫,原來裡邊竟上已穿上了東大營兵卒的衣服,這是蕭源令人仿造出來的,他甚至仿造出了腰牌。
“……你們只管四處放火、遊走,將水攪渾,儘量不要與人交手,營地亂起來了,你們便逃罷。”
這也是事先說好的,但幾人都仍有些擔憂:“蕭兄一人怎麼成?不如……”
話沒說完就被蕭源打斷:“我會潛伏接近,等營地亂了再出手。我知道有個方位,因著地勢必然守衛薄弱一些。諸位儘量求活……我卻是死而無憾了。”
幾人等到個士兵換班的時機,正是要四下分散了潛入,但離營地不過五米之遙,突然前方樹後斜裡走出來一個人,朝他們揮了揮手。
眾人心中一緊,已是有人抬起了手弩,要致其於死地。
蕭源卻眼疾手快的一把按住了他。
那人逆著營地的火光,看不清面容,但他手上的東西卻被照了個清楚。
蕭源心中突突直跳,瞪圓了眼望著來人,一時只覺腦中發昏,呼吸困難。
那人手中是隻頭釵。初一看去,蕭源只覺莫名其妙,不知他拿支釵揮手作甚。但他隨即就如被雷擊,他認出來——這是朱沅的頭釵——且還是她自盡時戴的!
不會錯的,整理朱沅舊物時獨不見了幾樣,其中這隻釵是朱沅日常就喜歡戴的!
他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但他希望這意味著什麼。期待又恐懼的等著來人靠近。
不過五米之遠,卻像是走了百年。
來人低低的說道:“你果然要動手,快隨我退走,回去再同你說。”
蕭源一把奪過髮釵,聲音低而嘶啞:“你如何有這髮釵?!”
那人聽出他語氣裡的危險,若一個不好,恐怕就會死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