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被擄了去做娼,就要被收了做妾。只怕是想唬了自己聽話。如今看來,這平城十分開化,她已見著不少神情自若單獨行走的女子,又有方才夠得上“有傷風化”標準的女子,也沒見引發騷動。可見單身女子謀生活或許艱難,在外行走卻是尋常。
馬車在城中行了半日,終是到了人跡稀少些的地方。一條平整的青石路,兩旁皆是高牆林立,圍牆之內露出鬱郁的林木和幾角飛簷。
小曹氏道:“這處是城南,都是官宅,咱們伯府還在前頭。”
不多時馬車行到一處大門前停了下來,早有婆子候在門口處,趕著上前拿了凳子放到馬車門前,笑著相迎:“婢子王安家的,前來迎蓮夫人,一路暑熱,夫人可還好?”
小曹氏扶著她的手下了車,王安家的又趕緊扶了薛池下來。
薛池抬眼看看上頭鎏金黑底的“敬安伯府”牌匾,知道自己接下來一段時間都要在此處度過,小曹氏神神秘秘的不說,柴嬤嬤又說得像個龍潭虎穴似的,她此時也忍不住有些心中緊張。
王安家的引頭幾人往側門去:“外頭熱得很。蓮夫人快請進去,箱籠一會讓人卸了送到蓮夫人院中,這麼多年,院子可都還是一點也沒變動過。”
小曹氏不緊不慢的接過信娘手中打溼了的帕子,往額上印了印,一股涼意從額上傳來,她穩住了心神,裙襬輕動,隨著王安家的往裡走去。
一跨過門坎,一股涼意襲來,薛池當先看見一座嶙峋假山擋住視線,又因引了活水到假山頂,便有涓涓流水從山上蜿蜒流下,水汽氤氳,生生的將暑熱驅除幾分。
幾人繞過假山,便見裡頭花木扶疏。薛池還沒來得及打量,就有幾名粗壯婆子抬了藤編的軟椅上來:“蓮夫人、大姑娘一路辛苦了。”
小曹氏和薛池各坐一頂軟椅,婆子們一抬上了肩,往園子裡走去。
小曹氏一直沒出聲,這時方對跟在一邊走著的王安家的道:“我記得你原先是在太夫人屋裡的,如今在何處服侍?”
王安家的笑眯眯的道:“回蓮夫人的話,婢子如今在伯夫人院中聽使喚。”
小曹氏目光一動,側著仔細看她一眼。
王安家的穿了件竹青色的綢裙,看做工紋樣,像是主子賞的舊衫。頭上插了兩枝打成羽翎樣的金簪,手上戴了只厚重碧油的碧玉鐲。顯見得是十分得臉的。
柴嬤嬤的眼刀子也是將王安家的剮了一遍,眼白一翻,哼了一聲,也沒說什麼。
薛池沒有注意這場眉眼官司,只是目不暇接的看著園中景緻。伯府的園子是專請大家來設計過的,一處花草,一處奇石,都有些講究。
薛池從前並沒有條件四處旅遊買票參觀古代留下的園林,因此這樣講究的園林也是第一次見。只覺得確實是舒服享受,不過她從小住的也是“海景房”了,比之起來各有千秋吧。
王安家的也是在不動聲色的打量這大姑娘。
剛進園子便是四處張望,想來也是在小院子中關了十數年,沒見過世面的緣故。但也並不縮手縮腳的,反倒比一般的姑娘要更自如些。她雖四處看,也只是帶著笑意在打量。
這卻怪了,被關了十數年,再見了這番景象,像是並沒有生出些自傷不平來。
王安家的不著痕跡的看了好幾回,只覺得薛池眉眼靈動,目光澄澈,更別有一番說不上來的氣度。想到一會要給伯夫人回話,不免心中微沉。
過得一陣,便到了蓮華小築。這是小曹氏從前就住的屋子,被數叢翠竹簇擁,裡頭三間大房帶五間偏房,屋前有個池子,種了一池的睡蓮,此季正是花開得豔麗的時候。
待軟椅被抬至池邊,小曹氏忍不住就俯身去看。這些粉的、白的、紫的、綠的蓮花,都是當年從各處蒐集而來,不少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