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猶豫了片刻,自己這刀雖然鋒利,到底太短了,要遇上什麼,不等自己衝到近前,也先給人劈了。這樣想了一番,她便要去解了這山賊腰上的大刀下來。
薛池雙手握住刀柄從他腰上往外抽,無意間刀尖挑起了他的衣襬,露出衣襬下的褲頭來,薛池本來不想看,但是這山賊的褲腰帶倒挺顯眼,並不是隨意繫條布帶,正經是條薑黃底色繡了黑色忍冬紋的腰帶,同他這通身的穿著極為不符。
薛池心中一動,用刀尖將這山賊面上的布巾挑落,看了看他的面容,這才往來時路走了。
一路山路崎嶇,要是換個閨閣中的姑娘,早就不成了。還好薛池體質極佳,這一年來她在屋中趁著沒人也常做操鍛鍊。這番倒也讓她堅持了下去,只是一味的憑著感覺往回走。
又沒個表,也不知道山賊扛著她走了多長時間,反正她估摸著自己是往回走了有一個小時左右的,現在怕的就是繞著岔道在山裡打轉。可她也不敢呼救,誰知道招來的是什麼人呢?
一路膽顫心驚,又怕山賊來追,又怕遇上蛇蟲。
兩條腿都走得酸了,因不是平地,綢面的繡花鞋面都被磨穿了一個洞,露出了她的白綾襪子,過了一陣,白綾襪子也給磨破了,露出了她的腳指頭來。
這一年多來小曹氏部拿藥材給她泡澡,腳上的面板早養得白嫩,不一會兒腳指頭擦到石頭就破皮出血了。
薛池便忍著痛繼續走,她現在又添了層擔心:怕天黑。
就在她以為自己怕是真在山裡打轉,沒法走出去時,這山路卻連著幾段下坡,待到下去,居然依稀從樹林間隙處看到下頭有一條闊路來,一時間欣喜若狂:終於把這座山走到頭了,一路加快腳步奔下了山,到了正道上,一下就癱著坐在地上了。
她拿不定主意,是要選個方向走,還是就等在這路邊。
但她是很不喜歡拖拉猶豫的人,正準備選個方向蠻幹,就聽得有聲響。薛池左右一看,連忙又往回爬回山上,躲到一棵樹後,準備觀望。
對方越走得近,聲勢就越大。
原來是一整個車隊,前頭五輛馬車慢悠悠的走著,後頭跟著六、七頭騾子馱著箱籠,隨著隊伍還有一群男女跟著步行。粗粗一看,也有二十來人。
薛池想了想,便藏身處出來跳下了路,喊了一聲:“救命!”
把前頭駕車的唬了一跳,立即勒了韁繩。
車隊中的人紛紛打量著薛池,幾輛馬車中的人也都挑開了簾子,探頭出來看。
打頭一輛車中探出來的是個胖婦人,一件櫻草色的綢衫裹在她身上,幾乎要被肥肉給撐破了。頭髮以珍珠髮網攏住,鬢邊簪著兩朵碗大的鮮花,一臉的脂粉眉黛被汗水略微暈開,顯得有些狼狽。
這胖婦人笑著上下打量了薛池一番,慢吞吞的道:“姑娘喊什麼‘救命’?”
薛池道:“這位夫人,我與家人在路上被山匪搶劫,因此與家人失散了。先前他們說距離城近了,不知夫人這一行可是往離城去的?可否捎我一程,回頭覓得家人,定有重謝!”
胖婦人眼珠轉了轉,笑著道:“算你運道好,我們也是要途經離城的,你便跟著我們一道罷。來,坐我這輛車。”
薛池大喜,往前走了兩步,就想去攀這輛車。
後頭卻有個女子出聲道:“慢著,還是讓她與我一車罷。”
薛池聞聲去看,卻見後頭第三輛馬車裡有個女人倚在車窗邊,正淡淡的看著薛池。
薛池吃了一驚,這女人大約二十多歲,鴉青的髮絲梳一個凌虛髻,簪了一叢茉莉花為飾,穿一件艾綠的交領上衣,肩頭掛著披帛。
兩抹淡淡的蛾眉,一雙眼似寒潭,面上並沒多少笑意。
薛池只覺她彷彿廣寒宮中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