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六兒一下跳了起來:“我來,我來!”
朱離很拘謹:“真是失禮了,我光想著要來道謝,日後報恩,完全沒想到會給姑娘帶來不便。”
黃六兒正彎著腰給他倒茶,聞言側著身子面向他背向薛池,藉機瞪了他一眼。
薛池雖然看不到他面上神情,但看朱離的反應也知道黃六兒在搗鬼,心裡不由火冒三丈,對著朱離卻是溫和笑道:“我姓薛。朱公子客氣了,這謝意我算受著了,但報恩的話就不必再提了。”
見朱離要分辨,便道:“若是那日的歌女要向朱公子報恩,不知道朱公子願不願受?”
朱離忙道:“我豈是施恩圖報之人!”話一說完就知糟,一時張口結舌。
黃六兒見他自己拆自己的臺,心中暗自得意,偷瞄薛池表情,卻見她笑得更厲害了,心裡咯噔一下:殿下,原來薛姑娘就喜歡傻的,看來您是太睿智了些!
薛池沒想到這果酒還挺有後勁,現在感覺腦中有點空靈,愉快像被放大了十倍的樣子,她笑著道:“人同此心。朱公子也莫強求了吧。何況過兩日我們便走了,日後怕是無緣再見。”
黃六兒一想:對呀,過兩天就走了,自己真是瞎操心。
誰知道朱離高興的道:“你們過兩日是回成國嗎?我也要回去啊,不知路上方不方便搭個夥?”
他見薛池面露疑惑,忙解釋道:“我也是成國人!到齊國來遊學的。”
薛池哦了一聲,倒是沒一口答應同路。
黃六兒瞪著眼睛還不知作何反應呢,餘光就瞧見門口站了個人——剛才為著避嫌,房門是敞著的。
時謹站在門口,面無表情的盯著薛池看。
他很久沒有看見過薛池這樣輕鬆而歡快的神情了,她的眼睛泛著水光,面頰上兩團紅暈,嘴唇比平日更粉嫩。從前她總是這樣看著他,而現在卻看著另一個男人。
他認出了朱離,知道他應該剛來不久,這一小會兒的相處不可能有什麼。然而他心中仍是有團闇火在燃燒。
他大步走了進來,朱離一回頭,見他威勢攝人,忙站起了身。
時謹卻止住了他:“朱公子,我們有些要事,不便款待。還請朱公子先回吧。”
薛池臉上的笑容也消失了,靜靜的看著時謹。
朱離一下感覺空氣壓抑起來,他有點不知所措的左右看看,目光落在薛池面上,並不見她有什麼驚恐求助的意思,只好作了個揖:“如此我就先告辭了。”
等他一走,黃六兒就跟安了彈簧一樣蹦了出去,順手關上了門。
時謹走到薛池身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她:“何事令你這般歡快?”
薛池挑著眉看他:“怎麼,我連結識個友人也不成了?還沒成親呢,笑一笑也要束縛我。我簡直無法想象,我和你回成國後,被你關起來,會不會變成後院的一棵樹,一塊石頭?”
時謹握著她的雙臂,一下就把她從椅子上拎了起來。
他雙眼像有黑色的冰焰,他看著她,一字一頓道:“池兒,我不想和你爭執,這比我在朝堂上和百官爭執更累。我有的一切,都想捧到你面前。你不喜歡在後院,我會陪著你出門遊歷。你喜歡結交友人,哪怕是凌雲那樣的身份,只要不大張旗鼓,都由你……但是你只能對著我這樣笑。”
凌雲兩個字挑動了薛池的記憶:“哦!你當然喜歡我和凌雲往來啦,畢竟她會給你做鞋子。”
時謹蹙起眉:“你在胡說什麼?”
薛池只是冷笑。時謹心中疾轉,不期然就想到了一直被他收起來的那雙鞋,他一直以為是薛池向他求和所送。
如今被她挑了一句話,他忽略的一些事就迅速的被撥去了迷霧:第二日他去尋她,她臉翻得可太徹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