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總這是怎麼了?眼神和平時完全不一樣。陸漾清清楚楚地看見,阮玉煙的目光變得很冷,像一把柳葉刀,打算把呂瑋從心臟到面板完全剖開。
這次,不等呂瑋發問,阮玉煙已經漠然地開口道:你只會站在男性的角度上看女性,所以在你的畫裡,連至高無上的女王也要為婚姻彎腰。就像裡那個偷看的裁縫,你只會躲在自己男權的碉堡裡窺測一切,最終也只會抱著碉堡角落裡的黑暗,死在陽光的照耀下罷了。
你
呂瑋咬牙切齒地迸出這麼一個字,後面的話還沒說出來,阮玉煙又是一個輕蔑的嗤笑:你從一開始的切入點就是錯的,所以在你的筆下,這位女王角色的肌膚完美無瑕,指節上沒有常年握筆留下的繭,眼神中沒有在權謀中浸泡出來的陰暗。而這些,在ctm的畫面裡都有呈現。
話音落地,竟把陸漾震得一個激靈。
阮總全都看得見!我的那些努力、那些或明或暗的構思,她都懂!
陸漾看向阮玉煙,見婆娑的燈光金燦燦地染亮她半張面孔,凝成金色的漣漪,一寸一寸地滴落在腳下的黑暗裡。
阮玉煙也與她對視,輕輕笑了一下,又挪開了視線,向呂瑋說道:你把女性畫成你心中虛浮的天使,但其實每個女人都紮根在自己生長的土壤裡,她們不需要用這樣的美學來代表自己。
咄咄逼人的語氣像是刺在了呂瑋致命的痛處,差點讓這個暴怒的男人當場跳起來。
呂瑋臉紅筋脹,好不容易才組織起一些語言,正要說話,卻被一陣黯淡卻刺耳的聲音所打斷。
那是嶽崖在鼓掌。
嶽崖還是那副讓人捉摸不透的笑容,但她確實是在鼓掌。
接著,整個會場裡的人,無論是真心的還是隨波逐流,全都鼓起掌來。
此時呂瑋再想說什麼,都只會被淹沒在獻給阮玉煙的掌聲之中。
面對這樣的場面,阮玉煙只是面無表情地向幾個方向都鞠了躬,然後穿過人群,看見了陸漾。
這孩子正歡呼雀躍得像只兔子。
阮玉煙眉頭一蹙,雙唇緊抿,面色一下子嚴肅起來,就是為了掩飾自己無意間萌生的笑意。
招標會在毫無懸念的結果之中結束了。阮玉煙來到臺下,等到陸漾從人群中擠下來,才讓她挽著自己的手臂,一起退出會場。
路過呂瑋身邊的時候,阮玉煙還禮貌地低了低頭道:很抱歉在會前,我手下的人對你出言不遜。她這是態度問題,以後不會了。如果再有這樣的衝突出現,ctm一定會選擇更加文明的方式。比如
接著,聲音又低沉了幾分,還透著笑意:直接讓法務部聯絡您,因為您發表了不當言論。
說罷,也不管呂瑋的臉色有多鐵青,直接挽著陸漾就往會場之外走。
走到門口,自然就有侍應生來接待。
陸漾還沒太懂,阮玉煙附在她耳邊低聲道:待會兒有個酒會,算是嶽崖以半私人的性質舉辦的,讓各公司的高管在一起聊聊天什麼的。
怎麼還有這種場合啊陸漾有點苦惱地抿了抿嘴,垂下眸子鼓著小臉兒。
大概是看出了她的苦惱,沉默片刻,阮玉煙說道:你要是不喜歡,不如先走吧。這種場合,本來也是烏煙瘴氣。
誒,可以嗎?
陸漾微微吃驚地抬起眸子。
可以,我批准了,想到酒會上的虛與委蛇,阮玉煙也有些頭疼地蹙了蹙眉,你從後門走吧,我讓司機送你回去。
陸漾遲疑了一會兒,還是說道:那阮總您少喝點酒。
小姑娘還會關心人呢。阮玉煙的語氣柔和了一點:我知道。
等陸漾從後門出來,見阮玉煙那輛跑車已經好好地停在那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