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時看那片密林想起綠野仙蹤,走時多看一眼,原來不過荒郊野嶺。
有時候人真的,對自己少一份欺騙會清醒很多。
回去的一程連窗都只開了條縫隙而已,結果擠進來的風聲震耳欲聾。
實在太安靜了,安靜到維斯想放一首歌,卻因為他常聽提琴曲而作罷。
會怕引起女人哭的。
他當然不喜歡看女人失落的表情了,他可不是齊失既那種混球,所以寧願挑起一些明知道不會有回應的話題:“其實Morbi並不存在,我沒有養過寵物。我父親不允許,他說像我這種孩子,是不可以表露出自己喜歡什麼、偏愛什麼的。”
“一旦有了,那東西就會成為把柄,這世上無恥之徒多的是,你永遠也預料不到他們的底線在哪裡。”
“所以我就幻想了那樣一隻小狗,它真的很可愛,它總在我的腦子裡面蹦蹦跳跳,每當我一個人在家的時候,還會搖著尾巴奔向我。”
“後來有一次,在我買狗糧回家的時候,被父親發現了。我以為他會訓斥我一頓,或者打我一頓,但在我說完以後,他只是平靜地問我,孩子,Morbi不是任何人,對嗎?”
“我說是的。他說,那麼Morbi也可以是任何人,你完全可以利用這幻想去做些什麼。”
由此,Morbi謊言從一個不到十歲的孩子身上開端。
父親說,人的精神是很薄弱的,當你不斷剝奪對方人類的身份,對方就真的有機率變成一隻狗,人完全可以被馴化。
父親說,尤其是當寵物明確到某個名字之後,類似人類的名字一樣,遲早會分不清的。
父親還說,就像你分不清Morbi是否只存在於幻想中,還特地買了袋狗糧回來。
大人的殘忍在,連天真幻想都可以教化成利益手段。
不過維斯不怪父親,因為他是父親的孩子,沒有人比父親更瞭解他,哪怕教他這些,也只是希望他能活得久一點。
沒有希望回應的話語卻得到回應了。
他聽見一聲無可奈何的嘆息,她柔聲問著:“那他呢?為什麼可以。”
恰好,維斯知道答案:“因為有些人生來就什麼都不在乎,什麼都不愛。”
沒有慈祥的父親,也沒有溺愛的母親,就只能由他自己來想辦法活得久一點。
將愛剔除是第一步,如果他每天都在祈求愛降臨的渴望裡,他就永遠走不出暗室,是他自己將死局扭轉。
弊端也浮現得自然而然,他根本沒有學會如何應付一份捧到面前的真心,那反應難免有著手足無措的慌亂,慣性思維用過去的二十幾年解釋,一五一十剖析明白。
但是愛怎麼說得清楚呢。
你說他錯了嗎,不怎麼對。
你說他對了嗎,也沒什麼錯。
生存面前,物競天擇。
非要恨,去虔誠地問問主,為什麼不善待那個叫齊失既的孩子。
然後主就會說,有什麼可恨的,不是彌補了他許多嗎?都已經扶他站在萬人之上了,還奢望什麼。
奢望怎樣才能讓一個女人不陷進死局裡嗎?
他不是都已經活下來了。
向思遷自嘲地笑了,想起聽過的一個故事:有個女人向神許願,希望她喜歡的人也喜歡她。然後神就讓人類滅亡了,世界上只剩他們倆。
有時候天意不可揣測的。
“好吧,總之謝謝你,我想明白很多事情。”
“什麼?”維斯不認為自己對她有過正確的引導。
向思遷說:“沒什麼,突然覺得我做完分內之事就可以了,剩下的不該多想,也不該去想。”
人生導師的角色,維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