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夜兼程,一天最多休息三個時辰,就算附近有河流,都沒有時間給你燒水沐浴,更不消說戶外蚊蟲滋擾、馬糞遍地。”
華陽:……
“這些還都是小事,戰場上敵軍隨時可能衝過來,真遇到悍兵猛將,就是凌帥也不敢保證一定能護你周全,你這細皮嫩肉的,人家只是拿繩子把你綁起來,都能勒得你哭天喊地,真動了刀槍,你可別指望叛軍會忌憚你長公主的身份,他們連皇上都要反,還怕你?”
陳敬宗越說越兇,看華陽的眼神也越來越不善。
華陽只是耐心地看著他,等陳敬宗說夠了,華陽忽地笑了。
陳敬宗:……
哪裡好笑了?
華陽解釋道:“自從父皇駕崩,這還是你第一次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
從她嫁給陳敬宗的第一天開始,陳敬宗就沒把她當高高在上的公主看,夜裡他敢葷話連篇,白天他能各種嘲諷或陰陽怪氣,即便是這輩子兩人感情好了不少,言語爭鋒也從來沒有斷過,或是陳敬宗刺她,或是她刺陳敬宗。一直到父皇駕崩,陳敬宗才突然變了個人似的,說不來安慰關心的話,但也不敢說些不正經的,每天都很沉默。
說實話,華陽不太習慣沉默本分的陳敬宗,她更想兩人像以前一樣,該吵吵,該鬧鬧。
結果華陽一點出來,陳敬宗又抿緊了唇。
幸好華陽剛剛笑了,她若換個表情,陳敬宗都要擔心他是不是說得太重了,要把才喪父不久的公主訓哭。
華陽看著他那副彆彆扭扭的樣子,開始反駁起來:“我確實嬌氣,像我剛嫁進你們家的時候,突然要我奔波幾千裡去給一個素未謀面的老太太守孝,我當然不高興,我心裡不舒服,路上就會嫌棄這個嫌棄那個。可這次隨軍是關係朝局穩定關係百姓將士們性命的大事,你若覺得我會在這種時候還要擺長公主的譜,那你也太小瞧我了。”
嬌生慣養不代表不識大體刁蠻任性,能講究的時候講究,無法兼顧了,華陽肯定會把大局放在前面。
陳敬宗依然板著臉:“就算你不怕吃苦,你也不怕被叛軍擄走?”
華陽笑道:“我相信父親母后的運籌帷幄,相信凌帥的排兵佈陣,更相信無論發生什麼,周吉都會率領三百親兵護我周全。”
陳敬宗的臉更黑了。
華陽知道他酸過周吉,她就是故意的。
等陳敬宗快要按耐不住的時候,華陽挪過來,坐到他懷裡,勾住他的脖子道:“當然,我更相信,就算我遇到危險,有個人也會及時救我脫離險境。”
陳敬宗全身僵硬,既是防著她說出另一個氣人的名字,又是在竭力壓制身體不要因為她久違的靠近而出現變化。
因為先帝才去世一個多月,他敢惦記那個,她一定會不高興。
華陽卻不說了,腦袋靠上他寬闊的肩膀,睏倦道:“睡吧,明天還要早起。”
陳敬宗:……
他語氣冷硬:“既然要睡覺,為何不躺到床上去?”
華陽:“你這裡比床上舒服。”
陳敬宗呼吸一重:“你舒服,我可不舒服。”
他的話才說到一半,華陽就知道他哪裡不舒服了。
她只當沒有察銥嬅覺,繼續枕著他的肩,抱著他的腰。
陳敬宗忍了又忍,忽然一手托起她,一邊站起來,先把那兩盞燈熄了。
房間陷入黑暗,陳敬宗雙手抱著瘦了幾斤的公主,最後來到南邊的紗窗下,將她放在桌子上。
半輪明月灑下皎潔的光輝,照得公主烏黑的長髮泛著絲緞般的柔和光澤。
陳敬宗親著她的頭頂,握著她一隻手問:“我出征,你隨軍,就不怕將士與百姓們誤會,說你是為了我才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