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還不能說,可我既然找上你,便能證明我要揪出叛徒的決心。”
孫福再度沉默。
旁邊的人道:“我可以用金銀籠絡你,也可以用殺了那對兒姦夫淫婦為報酬籠絡你,可我不屑,我相信,你更想聽我承諾,我能為金吾前衛那五千多冤死的兄弟平冤昭雪。”
熱淚再次湧出孫福的眼眶,他是看不見了,可他記得身邊一個接一個倒下的兄弟們,記得那一雙雙死不瞑目的眼睛,明明馬上就要贏了,馬上就可以回京領賞了,馬上就可以與家人團聚了,卻再也回不去!
一雙手緊緊地握住他的肩膀,幫忙平復他無法自抑的抽搐。
對方扶起他,幫他擦掉臉上耳畔的淚,包括溼漉漉的耳窩。
孫福目光空洞地轉過去,緩緩開口:“大戰前一日,我很激動,根本睡不著,指揮使說他要守夜,我就想著,反正我也睡不著,不如去換指揮使,讓他好好休息養精蓄銳。我悄悄地走過去,正好看到指揮使從樹上下來,沒等我露面,指揮使迅速走了。”
“山裡隨時可能遇見叛軍,我擔心指揮使遇到危險,遠遠地跟了上去。沒多久,我又看到一道黑影,那天有些月光,我認出對方是咱們的斥候,可斥候為何鬼鬼祟祟地跟著指揮使?我不明白,繼續跟著,發現指揮使殺了斥候,我還以為斥候是奸細,再後來,我看見指揮使尋到叛軍大營,還射了一箭出去。”
“我很慌,我不懂指揮使到底在做什麼,只知道不能讓指揮使發現我,所以我繞路潛回營地,假裝什麼都不知道。”
“
江南, 松江府、華亭縣。
黃昏時分,陳孝宗處理完最後一樁案子,換上一身常服, 帶上兩個隨從出了縣衙。
六月尾巴,正是酷暑季, 哪怕日頭已經下山,這邊依然悶熱彷彿蒸籠。
陳孝宗一手搖著摺扇,閒庭散步般晃悠到了徐府所在的街巷。
徐府門前種了兩棵香樟樹,有些年頭了,枝繁葉茂的, 樹下兩老頭在對弈, 身邊還圍著幾個老頭、頑童。
“哎呀, 知縣大人又來了!”
當陳孝宗出現, 一個頑童嬉皮笑臉地叫了出來。
眾老頭齊齊抬頭,認出陳孝宗, 頓時找藉口散了, 並且牽走了自家孫子。
轉眼之間, 樹下就只剩下一個八旬左右、鬚髮稀疏的精瘦老頭,與兩個六七歲的孩童。
這是徐家的兒郎, 精瘦老頭朝他們擺擺手:“進去吧, 都進去。”
兩個孩子瞪幾眼陳孝宗,聽話地離去。
陳孝宗已經走近,十分熟稔地坐到老頭對面, 看看棋盤, 再笑著對老頭道:“這麼簡單的棋局, 師公是在哄街坊們開心吧?”
老頭:“他們開心了, 我也開心了, 各得其樂。”
陳孝宗:“那我再陪師公樂呵樂呵。”
說完,他拿起黑子,就著現有的棋局繼續下了起來。
老頭看他一眼,默默布棋。
這一局無比漫長,終於結束時,天色已暗。
陳孝宗嘆氣:“薑還是老的辣啊,別說我了,就是我爹來,也得敗在師公手裡。”
老頭:“你爹比你精多了,我的棋藝也不如他。”
巷子裡忽然起了一縷風,頭頂的香樟樹葉窸窸窣窣地晃了起來,陳孝宗抬頭看看,再朝老頭一笑:“下棋也講究天時地利人和,我爹棋藝不如您,偶爾贏兩盤,也都是佔了其他方面的便宜。”
老頭摸著鬍子笑:“你比你爹能說會道。”
陳孝宗:“那還是他厲害,不然當年哪能得您青睞,沒有您的提拔與栽培,我爹早不知道被貶去哪裡了。”
老頭瞥眼他的肚子:“吃過了?沒吃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