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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陽錯愕地看著她:“駙馬?”
朝雲壓低聲音:“是啊,我一直都在外面,沒瞧見駙馬出去。”
華陽只覺得腦海裡“嗡”的一聲,各種疑惑終於都在這一刻有了答案。
陳敬宗溫熱的身體、似曾相識的簡陋屋院、大丫鬟身上的樸素打扮……
原來不是陳敬宗鬼魂還陽來見她,而是她又回到了幾年前!
朝雲還當公主被“駙馬搶了淨房”一事驚到了,心思一轉,故意對著淨房那邊喊道:“駙馬快出來,公主有話問你!”
陳敬宗不疑有他,只是出來前先把沾有“證據”的中衣放進淨房備著的水桶中,胡亂揉搓幾把再擰乾。
當他終於走出來,華陽主僕都將視線投了過去。
陳敬宗還光著膀子,手裡提著一件擰成麻繩似的中衣。
主僕倆齊齊垂眸。
陳敬宗多看了華陽幾眼,先去衣櫃那邊翻出一件中衣,快速穿好。
“叫我何事?”
走到拔步床外,陳敬宗疑惑地問,明明前一刻她還囑咐自己千萬要藏好。
朝雲偷偷朝主子使眼色。
華陽頓了頓,道:“我要沐浴,你先出去。”
陳敬宗:……
怎麼有種她下床就翻臉的感覺?
但他還是順從地離開了。
夫妻倆住在四宜堂。
雖然只是一進院,卻是整座陳宅裡蓋得最大的院子,專門為她所建。
大哥、三哥兩家分別住在他們前面,也是帶東西廂房的一進院,卻沒有他們的耳房、小廚房,每日吃飯用水,都得派丫鬟去主宅那邊提取,而所謂主宅,也只是一座三進的小宅而已,比不上京城御賜陳家的大宅子。
兄嫂那邊的廂房都被孩子們佔了,他們這邊,西廂房被公主改成了書房、庫房,東廂房……
陳敬宗扯了扯嘴角。
她嫌棄他,剛搬進老宅,她就說了——既然夫妻倆要服喪,為了避嫌,他還是住廂房的好。
所以,
吃過早飯,華陽在四宜堂的小院裡逛了逛。
這真是一座四四方方的小院,各處屋子一覽無餘。
院子中間種了一株明顯是才移栽過來不久的槐樹,主幹有水桶那麼粗,離地半人高的位置分出三根腿粗的次幹,朝著不同的方向生長蜿蜒。縱橫交錯的枝條高過了房屋屋頂,嫩綠的葉子層層疊疊,待到盛夏時節,樹底下便是整個院子裡最涼快的地方。
華陽仰頭,明媚的晨光透過樹葉的縫隙,刺得她微微眯起眼睛。
陳敬宗明明不在,她卻好像看見他站在樹上,斜倚著樹幹,手裡提著一串白色小花,一邊往嘴裡塞花瓣嚼來嚼去,一邊居高臨下地問她:“這是槐花,公主要不要嚐嚐?”
那時候的華陽,本就嫌棄他,見他居然生吃花瓣,更是覺得這人粗野到了極點,一點都不像陳家的兒郎。
她理都沒理陳敬宗,轉身回了屋。
現在回憶起來,華陽卻心平氣和,他死得那麼慘烈,生前抓抓野雞嚼嚼野花又算什麼?
主院就是這樣,東西耳房那邊還分別圍了兩個簡單的小跨院,東耳房與跨院專門用來洗曬衣物,西耳房給她的四個丫鬟居住。
華陽走到東跨院的月亮門前,沒打算進去,只是隨意一掃,就看到了陳敬宗那件溼漉漉的中衣。
她想到珍兒說,這中衣是陳敬宗自己洗自己曬過來的。
還算他要臉,沒把沾了那東西的衣裳丟給她的丫鬟。
華陽正要走開,忽然腳步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