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出了感慨:“那陳鍾盛根本不懂行軍打仗,自家城防空虛,還敢分兵出征,大明指望這種官員守衛疆土,空有愚忠而已,豈能抵禦外敵!”
龔十七的情緒倒是十分平靜:“我最近兩年都在山東走動,基本上各州大城都去過了,其實城池都建得不錯,但各地主事的都是文官,而且幾乎都未經歷過戰事,一旦在轄區內爆發戰爭,不免就會亂了陣腳。如陳鍾盛這樣的官員也並非個例,你看此次清軍殺進山東,上上下下都亂作一鍋粥,根本沒有及時組織起有效的防禦,濟南城孤軍奮戰,又怎麼能打得過清軍。”
龔十七能理解孫真這種恨鐵不成鋼的情緒,但大明的狀況已經不只是明軍戰力的問題,而是整個國家都沒有做好全面戰爭的準備。當戰爭到來的時候,作出決策的卻是一些從未踏上過戰場的文官,這隻能是讓大明的軍事實力大打折扣。
登州知府陳鍾盛身負守土之責,是有不得不與海漢展開對抗的理由,但他的想法和他所採取的策略都太過想當然,在孫真這樣的專業人士眼中自然是漏洞百出,不堪一擊。對大明而言,陳鍾盛或許應該算是忠臣,但在孫真看來,不過只是胡亂插手軍事指揮的庸官而已。如果海漢真打算要對登州城動手,又或是清軍打到登州,就憑陳鍾盛這樣的官員大概也組織不起像樣的抵抗,最終頂多也就是以殉節而結束罷了。
孫真心知龔十七所說都是實情,而他一個外人根本無力去改變這樣的狀況,當下也只能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龔十七道:“孫兄也不必沮喪,我們雖是漢人,但如今都在為海漢國效力,身為海漢國子民,這大明興衰不是我們需要操心的事情。”
孫真點點頭道:“龔兄言之有理,正是大明朝堂上那些人治國無方,才會導致了今時今日的局面。只是他們昏庸也罷了,卻害得天下黎民卻要受韃子蹂躪之苦!”
龔十七道:“我海漢國日漸強盛,處處力壓大明一頭,韃子也非我國之敵,想必未來有朝一日,我國必定會逐鹿中原,對大明取而代之!屆時天下黎民,便皆成我海漢國國民,國富民強,天下無敵!”
孫真道:“龔兄所說的這種情形,其實我也想過不止一次,只是不知道何時才能到來。若是他日能為執委會奪取天下,孫某就算戰死沙場也無憾了!”
孫真這樣的想法在海漢軍中並不鮮見,很多比較清楚海漢軍真正實力的高階軍官都會有類似這樣的想法。海漢軍近年來在南海方向已經鮮有敵手,大部分軍事行動都是在北方展開。在與多國軍隊交手之後,軍官們也不難發現這個世界能與海漢軍匹敵的對手似乎不多,如果不是受限於兵力、機動力和補給能力,海漢所佔領的地盤恐怕早就是當下的好幾倍了。
當然了,不管是打西洋人,打南洋人,打東洋人,打北方韃子,對於絕大部分由漢人構成的高階軍官群體來說,這些戰爭只相當於是在練手,逐鹿中原,建立起傳統的中央王朝,那才應該是海漢國的未來走向。
但好像一向英明的執委會對於這種前景卻並沒有太大的興趣,至少迄今為止都沒有表現出進軍中原的緊迫感,海漢軍的活動範圍仍然一直保持在海岸附近百里之內,而且還長期與大明保持著所謂的盟友關係。以至於海漢軍在與明軍接觸的時候,往往會束手束腳,有所保留。就像孫真在招遠縣抓了這批明軍,抓完之後就得考慮什麼時候釋放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