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味還喝重了?”
燕山將酒放在膝上兩手握著,不緊不慢地嗯了一聲,解釋道:“西北荒寒,冬天尤其難熬,燒酒喝下去可以暖身。”
“難怪。”她半帶揶揄,“你如今都敢喝燒刀子了,是該瞧不上這點荔枝釀。”
觀亭月垂目晃了晃酒壺,不知想到什麼,神情突然溫暖起來,“想從前哪有那麼多的花樣,當時年紀小,連甜酒也只能偷著飲……”
“當時……”燕山剛起了個頭,便搖頭笑笑,“當時我其實並不愛喝酒。”
經他這麼一提,觀亭月不由將視線投過來,“好像第一口酒,還是桐舟騙你喝的吧?”
燕山聲音放輕了些許,說是啊。
“那時候什麼都不懂,他同我說這是好東西,一年也吃不上幾回,兄弟們費了好大功夫,才從將軍書房裡給我偷來的。”他屈起一條腿,將手搭上去,清淺地一笑,“後來我才知道,是他和宗幫故意想看我出糗才搞的這一出……不過,東西確實是好東西。”
就是太辣喉嚨了。
他平生何曾接觸過這樣辛烈的食物,只一口便燒得滿地打滾。
觀亭月引以為傲地輕哼,“劍南燒春三十年陳,我爹的酒出了名的烈,連我都不敢輕易嘗試,更何況是別人。”
她言罷,又擔心他誤會,替故人辯解道,“其實桐舟……也不是真心要耍弄你。他們……只是與你鬧著玩的,就……”
“我知道。”燕山打斷她,不以為意地飲酒,“男人之間是小打小鬧還是動真格,這一點我還是分得清的。”
寡淡的冷酒剛抿了一小半,他忽的一頓,語氣不太自然地問:“那我……當時喝醉了嗎?”
“嗯……算是喝醉了吧。”觀亭月微微歪頭,凝神認真回憶,“在小院子裡練了一整宿的刀,誰攔都不好使,練完就一聲不吭地往花壇邊上一蹲,認認真真地在那兒看花。”
她倚欄托腮,說到這裡便笑了一下,“哈,還怪可愛的。”
燕山卻擰起眉頭,“可他們和我講的不是這樣。”
他較起真來,“他們明明說,我把酒水灑了你一身,惹得你非常不痛快,叫我半個月內最好都繞著你走。”
觀亭月雖仍望著滿池夜色,聞言眼底星光一動,繼而毫無徵兆地朗笑出聲。
她笑的時候,是肆無忌憚,無所顧忌地開懷,嗓音清脆明澈,那種眉眼間流露出的放肆,是無論在何處都會吸引旁人的側目。
“這滿嘴跑馬,張口扯淡的作風,肯定是蔣大鵬——他連我爹的宵夜都敢扯謊騙來吃,你居然也會信!哦……”她茅塞頓開,“我說呢,你那會兒怎麼躲我跟躲瘟神一樣。”
好幾次觀亭月在宅院裡碰到他,才興沖沖地打招呼,她往前走一步,他就往後退一步。
“燕”字剛起個頭,後者便猛一轉身,撒腿狂奔。
時常惹得她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