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灑掃臺階下的落葉。甫一見到他們,少年神情歡喜,手忙腳亂地丟了掃帚,跳進門。
“公子,公子!”
作為追風男子的觀行雲自然是一馬當先,竄得比誰都快,尾音還在風裡,人卻已經射了出去。
“老四——”
照壁後的樹蔭中,小廝推著一個黑漆雕金的木質輪椅緩緩而來。
輪椅上的年輕人模樣不過二十七八,一身鴨卵青的錦緞長袍,烏髮束冠,生得甚是俊美清潤,倘若不是臉色過於蒼白憔悴,只怕得傾倒多少京中的名門貴女。
“公子一早就在院裡等幾位了,適才由於日頭太曬,方在樹下避了避。”
隨著小廝話音剛落,觀暮雪便朝著觀亭月頷首一笑。
她四哥溫雅起來,那雙星目簡直暖如春水,只消望一眼,人就要化了。
“亭月。”
觀亭月走上前,輕握住他的手,冰涼刺骨,仍舊那麼缺少溫度,“四哥,身體好些了嗎?”
後者不以為意地搖頭,“還是老樣子。你瘦了小月兒。”
她拍拍他的手背,“你也瘦了。”
觀暮雪倒不怎麼擔心自己,“我一個病人,瘦是常態。而你不該這樣瘦,是在外面吃苦了嗎?”
聽言,她卻沒有要回答的意思,只含糊不清地笑了笑。
“嗐嗐,你們倆。”觀行雲不滿地拿手晃了兩下,“是在交流病情還是怎麼的,一個兩個,說得那麼垂頭喪氣。”
她四哥依舊一副溫溫吞吞的樣子,歉疚道:“怪我不好,咱們兄妹幾人難得見一回,不該提這些不高興的……唔。”
觀暮雪目光落在燕山身上,話音不覺一頓。
昔年他因病長留京都,自然無緣去常德將軍府,也無從得知燕山的事情,二人素未謀面,這是頭一次打照面。
“這位是?”
觀行雲正要解釋,觀亭月便若無其事地開口:“你妹夫。”
四哥分外詫異地高揚起眉,不自覺“哦”了一聲,帶著敬佩且欣賞的神色端詳燕山,友好地點點頭,“有禮了。”
後者同樣報以一笑。
“我讓小童準備好了茶點,來,裡面說話。”
他引著眾人繞過照壁前往偏廳,觀行雲懸在半空的手這才落下去,欲言又止地甩了甩,自說自語道:“行吧,妹夫……”
由於此處只他一人獨居,院落並不很大。為了照顧觀暮雪的身體,大哥可謂費盡了心思,又要出行方便,又要冬暖夏涼,還不能有蚊蟲煩擾。
所以哪怕地方不及王公卿相奢華富麗,但確實是最宜居住的。
“你們打仗那幾年我病情屢屢加重,奶奶就做主讓我去青雲觀靜修。佛寺道觀就算改朝換代也是安全之處,再加上觀主有心掩護,京城陷落之時我得以逃過一劫。”
觀暮雪親自替他三人煎茶,攏著衣袖,邊忙邊道,“可惜等我出來,家裡已被重兵把守,奶奶也不知去向。”
“奶奶是我帶走的。”觀亭月適時補充。
“知道。”他笑道,“大哥告訴我了。”
“後來我無處可去,只能再度投奔青雲觀,好險快要出家做道士之時,大哥尋到了我,可算不必守清規戒律,‘五葷三厭四不吃’了。”
“老四現在過冬還難熬嗎?”觀行雲問。
“一身老毛病,反正死不了。”他模稜兩可,應答得輕鬆,手指壓住壺蓋一一斟滿新茶,“如今全賴大哥養活,偶爾做點上不得檯面的藥膏叫童兒拿去市上賣些小錢,打發時光。”
“可惜咱們家宅子不知叫哪位身份厲害的人物給買去了。”觀暮雪無不嘆惋地感慨,“本想攢了錢就將它贖回來,但聽聞對方無論如何不肯出手,怕是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