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得對。”
“你說得對啊……”
觀亭月重複時輕輕吐出一口氣,眸中有星光亮起,心情不錯地信手拍了拍他的側臉,一如小時候拿他當小狼崽那樣。
“燕山,我發覺你現在真的越來越會寬慰人了。”
她沒帶面罩,因為受傷失血的緣故,笑容無端透出點病弱來。
不遠處的大夫正握著兩隻竹筒,形容滄桑地往此處走,觀亭月說完,便自然地繞過他迎了上去。
原地裡唯有燕山還保持著八風不動,雙手抱臂的姿勢。他偏頭輕抿嘴唇,半晌才用指腹摩挲著發紅的耳垂,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跟在後面。
“讓將軍久等了。”
醫士禮貌性地作揖,“我與幾位徒弟適才幾番嘗試,可以斷定這兩壺水裡皆無瘴毒,是能正常飲用的。”
果然。
觀亭月的眼底閃過一瞬清明。
隨後她好似下定了什麼決心,神色堅毅地衝大夫頷首,“好,我知道了。多謝。”
出了醫館的大門,燕山看出她步子分明有些急。
“此人不願意在食水中下毒,或許是他自己也住在城裡……他是本地人?你想查清的,只是這個?”
“你是不是有什麼其他的想法?”
他問了那麼多,觀亭月卻一個也沒回答,她駐足時,雙目定定地投向灰白無垠的蒼穹。
突然自言自語道:“快下雨了……”
燕山聞言,同樣瞥了眼天色。
起了幾日的大霧,空氣中溼意極重,確實是該下雨了。雨水能夠洗淨霧和霾,對他們而言百利而無一害。
燕山:“不過……瞧這情況,一時半會兒不見得能變天。氣候的事情本就變幻莫測,很難說得準。”
按照此前的約定,明天是他們最後的期限。
倘若運氣好,幾個時辰後降雨,那這件事還有得一搏。
可如果是明日呢?是後日呢?
病床上那些體弱氣虛的人,經得起她這樣的豪賭嗎?
“老天爺真要長了眼睛,起霧瘴的第一天就該來場暴雨的。”
客棧的大堂內,觀行雲坐在茶桌後,翻起一個杯子在手中把玩,旁邊的江流三人乖巧地坐在椅子上看他。
“指望天下雨,倒不如指望自己靠譜些——依我看還是用老辦法,再找幾頭牛馬,咱們就從此前那條路入手,多試個兩三次。”
“至於毒煙……也好辦,讓捕快先帶著人進地窖裡躲上一夜,等瘴氣消散了再出來。”
觀亭月站在支摘窗前一直未曾言語,外面的雲聚集得極厚重,長空沉甸甸的壓在頭頂,像隨時會塌陷一般。
城郊的黑衣人大概也罵得累了,隔好一會兒才陰陽怪氣地吐一句話。
——“我原本無意傷害安奉百姓,大家同為苦命人,我們之間是沒有恩怨的。”
——“只要肯交出觀亭月,我保證解藥雙手奉上,這條賤命任憑你們怎麼處置……”
守在櫃檯後的小二聽聞此言,偷偷地往窗邊瞥了瞥。
她的視線就此一收,被傷勢侵染的臉蒼白又堅韌,“不必如此麻煩,我已經想好了。”
觀亭月轉過身來,“便按他所說,我親自走一趟那十丈之路。”
“什麼?!”觀行雲簡直以為自己的耳朵患上了什麼隱疾,重複問道,“你……你說什麼?”
話音剛落,連燕山也忍不住皺眉望向她。
後者平靜地解釋:“用輕功頂多只會觸發兩次機關,能將毒瘴造成的影響降到最低,這是目前為止最有效的辦法。”
“最有效的辦法?兜了個大圈子,上趕著給人家送命?還平白捱了那麼久的罵,你可真行啊